不得不说,太平公主对人心人情的把握还是颇为精通。
两名少王一起举办婚礼,场面若经营得简朴寒酸,匹配不上该有的仪格,不说当时人会如何评论。事后即便查明临淄王有涉纳赃,也有了现成的说辞可以诿过乞怜。
李隆基倒并不担心自己,但却对王仁皎这个属下不抱什么信心,担心王仁皎这里或会暴雷。眼下他的确还有诸事需要仰仗王仁皎,并不能随便的放弃掉。所以借着婚事先作一番铺垫,可是可以考虑的选择。
只是想到自家二兄因为韦氏曾经悔婚的前事深感羞耻,想要将之说服仍要费上一番口舌,他心里也不免略生烦躁。
但又想到岐王这个章宗亲生儿子还在京中宴饮游戏,自家少弟却要跟随皇太后前往骊山充当孝子,李隆基又将心意一横,决定不能再任由二兄放逞意气了。
不过通过婚事去解决一些烦人的问题,总是有些被动。其实除此之外,李隆基还有一个更加主动的选择。
想了想之后,他便又开口问道:“曹国公在京中家事经营的细则,不知姑母可有处查证?”
“你是想……”
太平公主闻言后眉头便挑了一挑,两眼直直望着李隆基。
“我入司就职时日尚短,署中事务不能尽知。但近日略作观望,也知光禄今所遭受非议,过半源出于曹国公。我与其人并为监临,光禄凡所失财难辞其咎,即便追赃补偿完毕,未必还能留堂续用。可若赶在刑司审定之前先作检举,可以自证清白、不污于事……”
李隆基近日疏远同僚,并不止划清界限那么简单,还存着别的心思。他与曹国公之前本无深情,自然也就不具备同舟共济的默契,更不愿意陪曹国公一起顶这监临失职的黑锅。
与其遭受连累,不如先在背后给曹国公一下狠的。这么做人情上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曹国公上下其手的时候也没想过带他发财。
更不要说光禄寺中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个能人徐俊臣。徐俊臣近日加职谏议大夫,日常待在门下省厮混,不怎么与同僚们接触。可若等到其人转回头来,会放过曹国公这个嘴边的肥肉?
听到李隆基这么说,太平公主眸光闪了一闪,接着便点头道:“这件事我会上心,你安心听讯吧。”
等到李隆基离开后,太平公主望着这小子背影叹息道:“能啖宗家血肉而自肥,这小子大悖父风啊!四兄,你只怨当年阿母摧残,让你不能从容治国,但你常年居住苑中,儿郎的教养似乎也非尽善……”
感慨过后,太平公主又吩咐家奴道:“递帖曹国公邸,请他夫人择日来回。刑司罗网前张,宗家狼崽后伺,这一关他是不好过。若将私己择处寄存,来年尚可免于断炊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