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行市与这些胡商们交易也能更少顾虑,不需要再劳神费力的挑选对象,盯住在京城有产业的胡商放心买卖,就算胡商有什么欺诈行为,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角落里几人见到那胡商何碧眼财力不俗,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搭上这条线一起发财,旁侧一名装扮不俗的年轻人行过,却忍不住嗤笑起来:“入得庙来却错拜蕃佛,还想有所回报!真是可笑,区区一胡儿也配得上满门贵客来见?”
几人暗里议论被人听去并讥笑,顿时羞恼不已,只是见到那年轻人衣服华丽、身后豪奴也孔武不俗,只能按捺下来,待那年轻人行入园内才啐了一口,然后一人才满是疑惑道:“这园业主人难道不是何碧眼?但他此前收地还来请我坊坊正具保……”
“还是仔细问一问吧,方才那竖子、那人不像是说谎……”
几个闲人连待客的正堂都进不去,人面自然也称不上宽广,各自散开之后一番打听,再聚起时有一个人已经脸色凝重低声道:“不是何碧眼,那胡儿造好园业,却转赠了贵人!你们猜是谁?”
“这胡儿好大手笔!”
众人先是惊奇胡商阔绰,待那人卖关子过瘾之后轻吐出“北海王”,却又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宗家贵子,竟如此折节,同卑贱胡儿共用一堂,可耻、可耻!”
不说外间闲人的议论,眼下正在堂中接待宾客的北海王却是满面笑容,指着一脸恭敬站在他席侧的一名胡商笑语道:“何胡儿入我府中领事食官,日后在京中行走交际,你们诸位可不要把他拒在门外啊!”
宽阔的中堂里客席摆设,几十名宾客各据一席,听到北海王的话,神情或有差异,但大体上也都笑语应承下来。
高宗以来便已经在裁撤王府官佐,到了开元年间,这种力度便更大,朝廷仅仅只派给长史、司马并亲事府仗身,余者一概撤掉。
但偌大王府事务杂多,所以诸王也都往往自募佐员,只不过这些佐员只在王府供事,朝廷并不承认其官品身份。
至于说招募胡商担任府中佐员,这也算是一个传统了。许多宗室勋贵们本身开销既大,进项却不多,往往便召善于经商谋利的商贾为门客,以此来补贴用度。
那胡商还待借着北海王的引见在众人面前混个脸熟,方待入前礼见祝酒,却被一名前席中的年轻人不耐烦的推在一边,望着北海王冷笑道:“大王自好胡膻、引作近从,旁人不好置喙。但我等今日聚此堂中,为的是博物赏鉴的雅趣,不是贺你胡奴得用!”
这年轻人语调颇不客气,但偏偏堂中应和者众多,毕竟都是年少气盛、本就没有太强烈的尊卑意识,而且就算论出身,堂中也有几人不差北海王多少,自不耐烦去应付北海王引见的一名胡商。
被人如此当面顶撞,北海王自是不悦,但念及三弟的叮嘱,还是将火气按捺下来,抬手屏退了那名一脸惶恐尴尬的胡商,继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诸位急于博彩,那便屏退闲杂,各显本领罢!”
堂中又混乱片刻,许多不参加赛宝赏鉴的看客都被请出了中堂,只准在堂外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