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人站在灯火阴影之下,不断的凹出威武造型,希望能在稍后的夸功队伍中获得更多关注。当然,拥有此类想法的多半都是年轻的将领。至于那些统军大将们,无需更作招摇,便会被安排在最醒目的位置上。毕竟,今天的典礼他们才是主角。
作为主角陪衬的那些蕃国俘虏们,这会儿也都悉数到位。这些俘虏们自然谈不上什么精神饱满,但经过几日的休息调教,大体上也还看得过去,一个个身罩素麻的衣袍,仿佛死了老子一般,也在礼官的呵斥下一板一眼的排演阵型。
礼官们倒也不担心这些俘虏们还心存什么想法,会发狂破坏接下来的典礼。败军之众,沦落异国,已经足以将人心志摧毁。而且大唐历来对俘虏不失宽大,献俘之后未必尽数处决。有这么一线活命的机会吊着他们,这些俘虏们也都言听计从,努力配合。
除了城内城外仍在筹备的礼事,此刻城中诸坊也颇不平静。圣人归京那一日,诸坊警戒,群众们未能夹道欢迎。经过几天的冷却,眼下民情已经不像此前那样热烈的不可控制。而且太庙献俘这样的大礼也需要一些观众沿途瞻仰,所以眼下诸坊都在挑选坊民作为看客,标准自然是以良家高户为先。
城内城外,各有各的忙碌,很快便到了黎明破晓时分,太庙之中首先响起了庄重的礼乐声,宣告着典礼正式开始。
已经穿戴冠冕章服的圣人在群臣拱从之下,正式进入太庙。
此时的太庙内外烛火通明,太常乐人们早已经奏响礼乐,太常卿王绍宗作为司礼官依次进入诸祖宗之庙举行晨祼,表示唤醒祖宗神主,开始举行典礼。
这一过程极为冗长,李潼身穿沉重的章服站在太庙东侧等待着典礼的进行,看着王绍宗神情庄重的依次进入诸庙,思绪不免发散开来。
因为要将自家两个爹都入祔太庙,过去这几天时间里,李潼也了解了一下他们家祖庙的演变过程。
虽然说天子七庙,但是大唐开国伊始,却是沿袭北周和前隋的五庙制度,仅仅将高祖李渊的四世亲入祔太庙,仅享四室。
一直到了高祖驾崩,太宗才又往前续了一代祖宗,将六世祖李重耳也入祔太庙,加上高祖李渊凑成了七庙,但是由于太祖列于昭穆,始祖仍然空位,同样只有六室。
到了高宗时期,大唐对于将谁认定为始祖仍有争议,高宗索性认了玄元皇帝为李唐老祖,但攀亲戚可以,直接将玄元皇帝神主奉入太庙终究还是不妥,因此便将入祔太庙的李重耳出祧,将太宗皇帝送了进去。
等到高宗宾天,李唐皇室总算凑齐了七世尊亲,但是由于始祖仍然没有定论,便又将宣皇帝李熙祧出,用以安排高宗。
接下来便是武周代唐的岁月,李家太庙直接被毁,仅存高祖、太宗与高宗三庙享祀。
神都革命后,李旦再次登基于洛阳,李潼则奉命返回长安重造太庙,让太庙再次恢复六室七庙的格局,也一直延续到了如今。
到了开元年间李潼继位,虽然他两个叔叔都做过皇帝,但他就算疯了也不能将这俩人送进太庙来。眼下要将自己俩爹送进太庙,自然还要出祧两代先人,即就是太祖李虎的父亲李天锡与祖父李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