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千里奔袭,正为此日!杀尽蕃狗,唐业大昌!”
眼见敌军冲驰逼近,薛讷大吼一声,当先横刀策马向敌阵冲去。此刻,他不只是唐军一名大将,更是一名身负国仇家恨的猛士,大非川一役,其父薛仁贵兵败名毁,半生威名,一战丧尽,而今他终于有机会策马此境,无论是父亲的遗恨故愿,还是圣人的知遇之恩,唯杀敌以报!
阳光的照耀下,大刀锋芒如虹,当面之敌一刀两断!
薛讷不暇擦去脸上所溅敌血,拧腰转腕,又是一刀横斩出去,另一名甲具精良的蕃将竟被直从马背砸飞出去,身未落地,已经又遭数刀劈下,落地时那坚甲早已经深凹下去,坍塌的胸腔直将舌头顶出,舌下血沫不断的涌泄出来!
一番激烈的杀戮后,冲出城池的蕃军在抛下数百具尸体便纷纷撤回,加上不知敌后袭来的唐军究竟有多少人马,不敢再轻易出击,唯在城门前紧急架设起拒马栅栏,以防唐军的继续进攻。
积鱼城正面,唐军的进攻仍在持续着,背面也同样不再平静。除了腹背受敌所带来的震撼与压力之外,还有更要命的一点那就是由于背面的唐军进攻的太过迅猛突然,以至于大量的辎重物资被抛弃在城外,更让人生出一股近乎绝望的惶恐。
“唐军、唐军怎么会出现在城后?山南那些贼种、那些贼种为何还未抵达?难道、难道他们竟敢坐视君王赴险不救!”
突然出现在积石山西麓的唐军仿佛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城中蕃军心头,不要说那些底层的军卒们,就连赞普乍知此讯,都被震惊得脸色发白,继而便陷入了手足冰凉的惶恐中。
没有人回答赞普的问题,因为这会儿其他臣员也在努力消化着心中的震撼,脑海中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头绪。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仓皇无计,以韦东功为首的二十多名少壮将领们冲开了卫士们的阻拦,径直行入殿堂外的空地上,纷纷跪拜下来,抽刀在手横置于地,旋即便齐声大吼道:“唐军诡计频用,陷我大军绝境。臣僚庸碌无能,无计解困。恳请赞普释放大论,军机付之,大论必能再破大敌!”
听到这些少壮将领们的喊叫请愿声,殿内赞普并群臣无不脸色大变,不待赞普开口,自有臣员疾行出来,指着这些将领们怒斥道:“你等胆敢作乱……”
“臣等绝不敢惊犯赞普,但贼势猖獗,唯大论有力制之。赤心可以剖献,若赞普能允此请,危难可解,臣等以死谢罪。若赞普不允,臣等亦披甲出城,杀敌突围,不死不归!”
诸少壮将领听到如此斥责,仍是大声请愿,更有甚者,已经立刀颈间,想要以死以证清白。
这会儿,赞普也终于反应过来,虽然脸色仍是铁青,但却起身推开座前众多护卫,缓步行至殿前,站在阶上俯视诸将,口中则说道:“王恩养士,正为备乱。你等俱我提拔战将,若不可信,国中又有何人可为我心腹爪牙?有此忠勇之士,何患贼势猖獗!但钦陵确是久掌大权,韬略精深,临此危难,正该使用。传告钦陵,他若仍视我为君,便来见拜,献计破敌!”
听到赞普如此回答,那些前来请愿少壮将领们无不喜形于色,又忙不迭叩首道:“臣等为王前驱,一息尚存,绝不容敌危害君上!”
且不说赞普如何面对这些请愿的将领,早有近臣领命疾行前往钦陵拘押所在,传告王命,召见钦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