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郭元振的吩咐,李祎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这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胡性虽然狡黠,但其所思所欲,我观其如掌纹一般。”
郭元振摆手笑了笑,不无自负道:“况且我又是什么俗类,谁敢擅加虐害?皇命使我,身后几十万大唐精军是我后盾,虽独步狼窟,有何惧哉?”
见郭元振说的豪气干云,李祎不免也是大受振奋,同时忍不住叹息道:“憾我并无府君如此驱胡用命的调教之能,否则狼窟并行、驱胡杀胡,也是一大快意!”
“少年气盛,便是至宝。雄主治世,丈夫但有壮志不损,何患功名不著?只可惜我知遇时晚,蹉跎多年,恐时不我待,才要行险斗狠、追回旧时,不负主上赏识之恩!待到来年,四海沐恩、寰宇宾服,后辈但有志力能守壮业,便无需再舍命搏功。”
郭元振上前拍着李祎的肩膀,望着那英气勃勃的脸庞,不无羡慕地说道。
稍作抒情之后,他又沉吟道:“眼下留于此境,也是希望能为大军探明前程。钦陵绝非善类,一番隐忍让人不解,居心如何实在难测。今次于其巢侧策反挑衅,无论其人如何应变,都可窥其肺腑。”
如果仅仅只是木卯部归附与否,自然不值得郭元振亲身入此的犯险,他此番到来,更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试探一下钦陵的真实意图。不独木卯部,甚至就连他之后又招来的两部胡酋,也都是试探钦陵的筹码。
第0939章 黄泉路远,情深不惧
钦陵究竟意欲何为,不只大唐方面有些猜不透,就连伏俟城噶尔家的亲信们同样也是疑惑不解。
眼下唐军游弈们肆无忌惮的深入青海活动,已经给境域局势带来了极大的改变,虽然唐军还没有正式踏足海西之地,但伏俟城周边情势也已经无可避免的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这其中最显而易见的变化就是聚集在伏俟城附近的诸胡人众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下来,虽然说秋冬聚合求存、春夏游徙谋生也是青海诸胡长久以来的生存方式,但如此急剧的离散显然不是什么常态。
伏俟城作为噶尔家控制青海的核心之地,本来就聚集着大量的胡部仆从。特别是在去年下半年,大论钦陵一路追杀叛逃的莫贺可汗,再一次向国中宣威,同时伏俟城又获得了来自大唐的物资援助,使得伏俟城周边所聚集的胡众数量激增,多达几十万众,几乎回到了噶尔家权势巅峰时期的状态。
然而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时的煊赫似乎成了噶尔家最后的回光返照。随着赞普回撤、强占西康,大唐与吐蕃的关系急转直下,也使得夹在两大强权之间的伏俟城情势变得微妙起来。大论钦陵去年一场耀武扬威的举动,在这样的大势变化之下,顿时也显得苍白起来。
其实在大势转变的最初,伏俟城方面人心还是不乏乐观。赞普出尔反尔、重新夺回了西康,使得大唐与吐蕃之间的矛盾核心从青海转移到了西南,伏俟城许多人都不免松了一口气,觉得他们能够在这一轮的风波中侧身于事外,获得更长久的喘息之机。
尽管接下来事态发展并不尽如人意,大唐居然做出了要出兵收复青海的决定,但仍有许多人心存侥幸、甚至于不无讥讽大唐在对外策略上的失策。须知就在去年,大唐还向海西输送了许多的物资,一副要长修边好的态度,结果几个月之后便要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