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朝臣们还在猜测的时候,朝廷政事堂也终于以书令的形式《告天兵道诸将官甲员敕》,表达出对河东问题的解决态度。
敕文中先是肯定、褒扬了天兵道此番抗拒突厥入侵的功勋,虽然这场仗本身打得实在是一言难尽,但十万大军滞留河东,总要给一个正面的评价与说法。
其次便是再次重申朝廷对突厥的态度,那就是绝不议和,凡持此调立言立事者,俱以叛国论罪!突厥默啜永不给赦,单于道诸羁縻州凡有抗拒交战事迹者,散阶递给一到三等,并各加归义将军号。
朝廷以兵部尚书姚元崇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再使新军掌总讨伐突厥贼寇事宜,原天兵道大军见敕即日归国,原诸军总管各领存抚使职,不再掌节征讨,除此前一战功勋之外,将能活卒者为功,卒能自活者为功。
同时,朝廷即日起运钱粮物料,沿汾水一线发给诸营,以供大军开拔行军之物耗。营士凡涉行百里,即积勋一转,积勋十二转即卸甲出军,免三年课役,并于原籍给田,宽乡给田一顷,窄乡给田五十亩。
诸军存抚使能活千员即给散一阶,三阶给荫一子,入补三府宿卫。
李潼从来也不畏惧、不回避杀戮,但也要看对象是谁。天兵道这十万大军虽然数量看起来很惊人,但实际的战斗力则就马马虎虎,一旦到了五月、关内大军完成集结,要解决掉这一威胁并不困难。
但那些军士们绝大多数都是去年才新编入户的民丁,并不是长久征战的老卒,也谈不上有多高的组织性与服从性,如果为了上层人物的权位纠纷便牺牲掉这些人众,李潼是真的舍不得。
过去这段时间,他在洛阳城中大肆清洗,都畿周边的田园产业也有大批收归官有。河洛并不同于其他境域,没有必要进行大规模的官方屯垦,生民均田、各自立户对于都畿秩序与统治的稳定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特别是随着关中地力负荷越来越大,已经很难再负担朝廷庞大的人事结构。虽然李潼也要在十月返回关中,完成祭祖并登基大典,但也并不会将朝廷完全挪回长安。特别是未来朝廷的用事重心需要在河北,还不知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将河北重新平定下来,所以未来洛阳仍然会是圣驾驻跸的政治中心。
关中的漕运,李潼近年内并不打算深作改革,要将这一部分人力、物力节省下来,疏通与开发河北的漕运环境。
河北、辽东方面,他并不仅满足于消灭掉造反的契丹,绝不容许辽地因为契丹造反而遗留下一个渤海国,三韩故地也不再仅仅维持一个羁縻统治的状态,需要建立真正的编户统治。
这样的目标,当然不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完成,眼下的政治中心格局自然也要长期保持。
垂拱、天授年间,朝廷虽然强迁几十万关中民众到河洛,但是由于后续的编户、授田等安置工作没有及时跟上,原本迁出的民众再次大量的流回关中。
此前行台与朝廷处于分裂状态,李潼对此自然乐见其成。可是随着他入主朝廷,壮大河洛之间的元气也是一个绕不过的问题。
即便没有招抚河东大军的问题,大规模的编户均田也是誓在必行。现在两事并作一事,更加没有理由再任由河东那些军士们被裹挟作乱,成为国内政治斗争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