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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官闻言后连忙说道,只是介绍完这个果毅身世后却顿了一顿,暗窥圣人深情然后才又继续小声道:“至于李顺,因是故衣社党徒,已经系入丽景门内狱……”

皇帝听到这里,眼皮顿时跳了一跳,稍作沉吟后才又说道:“明晨递书北门,周某值宿忠勤,赐给‘勇’字,授游击将军。”

讲到这里,他仍然睡意全无,索性起身落榻,披袍入席,然后才又问道:“苏永何在?”

“苏阿公此夜直守玄武城内闲厩,大家此际要召见?”

“不扰他职事了,去将北门今夜宿卫表记取来。”

李旦闻言后便又说道,等到中官将北衙今夜宿卫籍簿取来后,便于灯下仔细展阅起来,见到北门今夜参直宿卫甲数一千五百余众,这才心绪略定,并吩咐明日交直时一定要汤饭厚给,千万不要薄待宿卫劳顿的将士们。

“上阳宫处有什么异动?”

了解完大内宫防后,李旦又开口问道。及至听到中官回答并无奏告,他便又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悦道:“时日不同,情势变迁,怎么可能全无异态?一定有事不为耳目所见,速去督问!”

中官闻言后连忙点头应是,接着又忍不住说道:“大家纯孝至德,一日数问起居,两宫虽奴婢卑员,亦感动肺腑。不如、不如将皇太后奉迎大内,两处宿卫并作一处,也能更加节省北门宿卫之……”

“住口!天家庭事,岂尔曹能作干问!”

李旦听到这话,顿时恼怒起来,拍案低斥道。

中官眼见此态,忙不迭伏地请罪,不敢再多说什么,然而心中却是忍不住一叹。

自雍王东进以来,皇帝便陷入这种高度紧张、疑神疑鬼的精神状态中,外朝臣员或还不知,但内宫近侍之众无不感受得到这份紧张,自然也能看得出圣人对雍王东行的惊惧可以说是深入骨髓。

且不说皇帝自己昼夜寝食不安,大内宫人们也都受此感染而苦不堪言,不知这样的生活还要维持多久。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皇帝对于宫人们的战战兢兢感受不多,而宫人们也很难理解皇帝明明已经是天下至尊,何以对一个远在西京的雍王如此忌惮,甚至都不敢将皇太后接回大内安置。

过往多年幽居生活,包括当年所经历的那一场政变,究竟给李旦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就连他自己都无从估量。

此前这些负面的感受,都被那种大权在握的强大感所覆盖压抑下来,可是随着形势逐渐失控,当年那种无力以及无助感再次从心底蔓延出来,而且较之当时还要更加的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