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大声叫嚷道,并开始下令召集族众们整装出战。细封部能够远行千里内附投唐,族中甲兵自然不少,得知消息后短短一个时辰里,便有足足两千多名丁壮聚集在了大帐外,纷纷叫嚷要让唐国贵人血债血偿。
但对于这一点,部族中却还有分歧,特别是一些老成持重的族人们,并不建议与唐国大军开战:“唐国刀甲精良,人马强悍,绝不是我部能战胜的对手!过去几年,咱们在唐国定居都没有什么事端,怎么这一次竟生如此大祸?若首领果真犯了大罪不得不杀,为了合族人众性命,咱们也只能认了这结果,恳请求饶……”
“说的什么胡话!若非首领决断,咱们部族早已经不存,唐国凶恶,连首领都敢杀害,怎么会接受咱们的求饶!他们大军即便狠恶,也不是没有对手,大不了再投蕃国!”
有人如此吼叫着,可这话一出口,场中却顿时陷入一股诡异的沉默中,就连那喊话人都微微一滞,继而便思考难道真要再投蕃国?
本来支持与唐国开战的人占了多数,可当投蕃这一口号喊出来后,许多人悲愤激昂的心情顿时冷却下来。他们大可不管不顾的兴兵为首领报仇,可是之后呢?
唐国势必已经难留,难道他们真要再返回蕃国,继续重复那非人的生活?且不说他们逃不逃得掉,即便是逃掉了,蕃国还会不会接纳他们?即便接纳,又会不会给他们优待如唐国,让他们有时间和资本休养生息、恢复实力?
种种忧思,令人万念俱灰。沉默片刻后,突然有人顿足大骂道:“白施这个蠢货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竟给部族召来这样的大祸!往年投唐是他带领,咱们已经因此死了那么多的部属,眼下终于安定下来,难道还要为他捐送更多人命……”
不独细封部核心族众们为此大祸争论不定,就在消息逐渐扩散出去之后,他们原本所兼并的别部人众,也开始逐渐的溃逃起来。
就在追赶控制这些逃众的时候,细封部族众们骇然发现,原本对他们不闻不问的各州县捉守人马开始聚集在各处道路路口,看样子是要把他们封锁在此境。
了解到这一点之后,细封部众头领们终于意识到这一次是真的大祸临头,不得不血战才能有活命的机会,继续争执下去只会让势力更加涣散。所以哪怕是一些不愿与唐国开战的头领们,也都放弃了俯首求饶的苟合之想,开始召集部伍准备为战。
但就算是战,该要怎么战也值得商榷,是要主动出击,还是以逸待劳,又或者趁着唐国大军还未抵境,干脆突围而走?
细封白施在族中诚然有着说一不二的崇高威望,但现在其人已死,部落里却没有另一个人能够压服诸众。
虽然白施也有儿子,但现在部落内部本身对白施之死就有不同的看法,有人仍然奉之为神,自然也就甘心追从白施的儿子,准备与唐军血战,报仇雪恨。
但也有人觉得白施死不足惜,当年决定投唐的是他,部族已经为此付出惨痛代价,如今交恶唐国而被杀的也是他,更牵连到部族,因此对白施不乏怨恨,自然也就不愿留下来与唐军血战,还是想以保全部族为主,想要突围而走。
是战是走,胶着不下,尽管最终白施的儿子在心腹们配合之下,解决掉了几个打算率部出逃的头目,但还没来得及将部众们进一步统合,郭达已经率领三千唐军与那六七千名诸胡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抵达了河州河谷,即刻展开了对细封部的攻杀。
不得不说,细封部能够从吐谷浑境内逃过吐蕃追杀而进入陇右,本身也的确是战斗力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