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也举手示意薛崇训上前为表兄斟酒,然而李潼却抬手将酒杯覆住,并望着太平公主微笑道:“亲长召问,不敢有辞。先饮几杯,已经不胜酒力,稍后还要入直北门,实在不敢再贪杯误事。”
此言一出,豆卢钦望这个老狐狸脸色都有几分挂不住。至于堂中那些豆卢家子弟们,则一个个怒形于色,对代王之倨傲充满不忿。
太平公主闻言后,神情也是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微笑道:“知你事心深重,也就不劝强饮。但既然豆卢相公有言,且以茶代酒,也是不负情义、礼敬长者。”
李潼听到这话倒是从善如流,举起茶杯浅啜一口,并对豆卢钦望点点头,笑语道:“相公言重了,小王年少气盛,需要长者包容是真。”
豆卢钦望闻言后,嘴角抽了一抽,又看了太平公主一眼,然后才退回席中。
眼下的豆卢钦望,在李潼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就算有什么不爽,也不必直接当面辱之。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借此试探一下他姑姑跟豆卢钦望究竟达成了多深的默契,看他姑姑如此反应,明显是还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因这一桩小插曲,接下来宴会氛围便不如刚才那样融洽,但在太平公主的主持之下,倒也还能继续下去。
不知不觉,街鼓声已经响起,此时已经是初冬时节,天日短暂,街鼓声响起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慎之、慎之?”
李潼正遥望东北方向,突然听到他姑姑几声呼喊,连忙转回头来道一声失礼。
太平公主见他有些心神不属,于是便说道:“既然你夜中还要入直,那么不妨就此罢宴?”
李潼闻言后摇了摇头,主动举杯笑道:“亲长相邀,还未尽兴,哪能半中退席。”
一边说着,他一边解下自己一份符令,转头递给旁边的乐高,吩咐道:“且着诸亲事先入坊中等候,待我罢席。”
乐高恭声应是,接过符令后便匆匆往堂外行去。太平公主见状后,便也吩咐一名家人跟随导引。宵禁虽然不阻贵人,但多达百数亲事壮卒的出入,如果不是长居坊中的贵人,想要入坊还是不免有些阻滞。
堂中几名豆卢家子弟眼见代王眼下又作贪杯姿态,频频举杯作祝,大概是存着将这少王灌醉误事的想法。李潼倒也不再作倨傲姿态,浅饮了几杯,找找微醺的感觉。
洛北新潭附近的码头上,随着宵禁的街鼓声响起,非但没有冷清,反而变得加倍热闹起来。
秋冬之际,诸州物货入都,正是各种商事的一个旺季。今年朝廷对市易管制有所放宽,也大大的刺激了商贾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