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俊臣恨恨瞪了一眼入禀的刑卒,转又一脸为难望着薛怀义,涩声道:“请教薛师,卑职该要如何应对?代王旧年便险些杀我于市,如今王妃亲临推院,我若拒见,怕要结怨更深!”
“你将代王妃阻在外院,我亲自入内审问这贱妇!区区一个宫奴,若非深知机密,怎么能让代王妃匆匆来救!”
他这里话音未落,前堂已经响起一阵哗噪声,几人转头望去,只见代王妃郑氏正昂然向此行来。周遭刑卒虽然在阻,但谁也不敢触碰到代王妃衣袂裙带。
来俊臣眼见这一幕,脸色又是一变,也顾不上再请示薛怀义,忙不迭匆匆行出。
代王妃行至堂前,垂首看一眼瘫卧在地、已经变成一个血人的徐氏,瞳孔微微一缩,转眼望向来俊臣并沉声道:“知刑司招引院事宫人,虽未知所问何罪,但用刑这么重,想来所问不轻。恐下人所述不足入案为证,我特入此与徐司苑一同入推。若御史觉我所供仍然不足,殿下归都后,也可就审!”
“王妃言重了,卑职怎敢……”
来俊臣还未讲完,突然听到身后暴喝,回首去看,却见薛怀义抓起木杖重重挥砸在徐氏头颅。
“人惧代王,我却不惧!区区一个宫奴,我等着代王来寻我索命!”
薛怀义一杖砸死徐氏,丢开手中木杖,昂首行出推院衙堂。
此时,王妃随员们也冲入进来,忙不迭上前搀扶住脸色惨白、身躯摇晃的王妃,及至看到惨死于刑堂的徐氏,一个个也都面露惊容。
来俊臣同样想不到薛怀义会来上这么一手,一时间也呆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向王妃深揖道:“如王妃所见,卑职、卑职也是屈于强权,不得不……”
王妃并不答他,只是在随员簇拥下步入堂中,垂眼望向徐氏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泪水已经滚滚涌出。
有宫人忍泪要将王妃拖出,王妃却如足下生根、纹丝不动,只是回望来俊臣,凝声道:“强权?我家未尝不具!请来御史归案,继续推问,人既不存,总要留一个清白后事!若无一个论刑必死的罪实,我绝不出堂!”
来俊臣这会儿简直恨死了薛怀义,低头回避着代王妃的目光,更不敢将此事强揽在身,只是低声道:“徐司苑入案并推问、用刑,无一令出于卑职。此事在堂诸众都可作证,王妃穷问卑职,卑职实无能告。刑堂所在,多有罪恶残秽,王妃尊体为重,实在不宜久留。”
“陈尸在此,我只问你,有罪还是无罪?”
“卑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