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行上前去,对麹崇裕稍作抱拳,然后又说道。
麹崇裕闻言后只是摆手微笑道:“殿下不必多礼,既然在职宿卫,内外行走都是份内,实在谈不上劳累与否。”
说话间,两人便在一队羽林军士卒的护从之下,并肩往禁宫之内行去。
虽然不再继续言谈,但李潼明显感觉到麹崇裕对他的态度略有改善,特别在廊道、宫门等折转之处,麹崇裕都刻意的放慢脚步,抬手虚引,请代王先行。跟早前送代王前往千骑驻营时那公事公办的态度相比,无疑是和善了许多。
除此之外,李潼也嗅到麹崇裕身上所散发出那一股熏香气息更加浓厚,这已经有些超出了掩盖体味所需,似乎是在掩盖什么。
夜色中折转前行,李潼也不知已经走到宫苑何处。待走到一处偏僻宫苑所在时,麹崇裕才快行半步,靠近李潼,并低声道:“殿下此夜所为,不必过于忧计。圣皇陛下宏计明察,殿下也只是恪守职内、宿卫忠勇,绝不会就此加罪于殿下!”
李潼听到这话,不免愣了一愣,旋即便不乏狐疑的转头打量着麹崇裕,想不通对方何以突然如此释放善意。
麹崇裕有些不自然的避开李潼略带审视的目光,但很快又转回头来,继续低声道:“薛师行事素来张扬,非分的夸耀已经不是短日。巡边旧功,虚实不论,但言行夸夸只是流于事表,不免让人小觑兵事显重。而内外忠勤卒众,亦因此一人虚荣而被黯然夺色,无复再得世道正眼相加。”
听到这里,李潼才有些恍然。看来薛怀义过分的张扬已经让许多人都感到不满,甚至就连麹崇裕这个禁军大将都颇有积怨。
想想也是正常,薛怀义势位高低暂且不论,几次率军出征,不能说是完全的徒劳无功,但那所谓军功真要把水分挤出来,估计都能淹死人。
但这家伙偏偏运道好的出奇,别的统兵大将即便熟知军务、韬略精深,也不敢夸言出战必胜。而薛怀义却偏偏能做到郊游一般轻松,大功垂手拾得。
武周一朝,内外战将,居然被区区一个草包面首压得灰头土脸。内外这些将领们,如果还能看薛怀义顺眼,那也真是见了鬼了。
李潼也没想到,他在玄武门内刀劈薛怀义的随从,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麹崇裕乃是朝中为数不多、深得他奶奶信任而加以重用的禁军大将,以前李潼也算是势位不弱、混得风生水起,都不能被其另眼相待。
结果这一次就因为打压了薛怀义的气焰,居然就换来麹崇裕对他态度转好,可见薛怀义是真的挺招人恨。
李潼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麹崇裕的善意释放,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如此一桩小事,就算是让人出了一口心头恶气,倒也不值得继续论深。而且眼下他主要还在考虑千骑这一摊子事务,暂时没有精力将羽林军也纳入到考虑的范围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