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即将离都任远的建安王武攸宜也在西上阁外恭候召入,辞行前往并州上任。
时间漫过中午,武攸宜才受召登殿,他趋行入内,上前参礼,接着便听殿上圣皇发问道:“昨日已经见过慎之了?”
“已经见过,大王知臣得任并州长史,善言激励、抚慰有加,臣也感念深刻,谨记于怀。”
武攸宜闻言后便连忙说道。
殿上的武则天听到这语气,不免愣了一愣,有些诧异于武攸宜的反应。她当然知道这二者旧事瓜葛,略作思忖后,从御案一侧箱笼里翻捡片刻,挑出一份奏书握在手里,又望着武攸宜说道:“这么说,慎之今日所奏事是跟你商议过了?”
“代王已经上书?果然信不欺人!”
武攸宜听到这话后,忍不住稍作惊呼。虽然昨天在代王邸相谈甚欢,但毕竟前事伤痛深刻,他对代王所言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保留,昨夜辗转反侧,都在考虑今天登殿要不要作进言。代王行事如此干脆,倒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说罢,慎之这么做是有什么事情托付给你?”
听到武攸宜这么说,武则天眉头微微一跳,然后又发问道。
“也谈不上托付,臣与代王旧谊深刻,大王能避位扬我,臣也自当衔情荐才。代王才器,已经事迹有见,若知托于虚大,未免有些可惜。而代王也自陈指向,与其心意徒耗边远,他更愿依傍宸居、持殳入宿,凭此一身志力,能为君长守夜安眠,所愿足矣。”
武攸宜又恭恭敬敬将昨晚想了一夜的说辞缓缓道来。
武则天听完后,鼻端哼出一口气,又问了一句:“你也这么想?”
“臣确实认同代王此忠勤之言。”
武攸宜刚刚讲完,便听到御案上传来砰得一声闷响,旋即便是武则天冷厉语气:“荒谬!朝廷高位量用,是让你们这些宗徒私情相托、彼此递进?再问你一遍,你是否也作此想?”
武攸宜这会儿身躯也颤抖起来,语调不再坚定,期期艾艾道:“臣、臣只是转述代王所言,陛下追问心迹,是,臣觉得代王、代王若能直宿宫卫,的、的确也是一选。代王并非薄幸寡情、孤僻之流,陛下恩眷殊加,他、他……但臣终究不是、不是立朝相公,不敢笃论、只是稍作陈言。”
“起身吧,入席。”
武则天听到这话,神态并没有流露什么满意之色,眉头仍然微蹙,待到武攸宜入席后,又叹息道:“你旧在西京,遭人事困扰,自折前程,这一份教训,居家几月,能不能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