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豆卢钦望讲到此节,他跟他姑姑便递一个彼此会意的眼神,这才总算是讲到了正题上。
“唉,薛御史离都之际还曾入我邸中拜别,知其所任事涉巽卿,我还叮嘱他到了西京一定要向巽卿多作请教。如今招祸于事中,也真是让人为之伤感。”
豆卢钦望讲这些,无非还是在侧面说明薛季昶到西京之后冷落李潼,可不是出于他的授意。
不过李潼当然也明白,没这老狐狸撑腰,薛季昶未必敢那么倨傲待他。虽然当时他已经淡出时局日久,但这毕竟是行刺他的凶案。
“当时虽在西京,我与薛御史缘止数面,其人其事,未敢轻论。但如今蒲国公情困托我,总不好坐视不理。生人在世,或行或止,唯在一个‘情义’而已。唯此事所涉颇广,不敢独专用事,今日才厚颜请教豆卢公。”
豆卢钦望听到这话,脸色也有几分尴尬,举手道:“巽卿壮言,使人面惭。薛御史与我门义故私,如今临于事厄,我当然也不会坐视不理。恰在今日魏相公归都,话别于此之后,我当登邸请问事中曲隐,届时再请巽卿过府共论良计。”
讲到这里,他脸上又露出几分笑容,指着李潼说道:“世间夸于知人者,可不止杨相公一人。往年巽卿是神殿高扬的玉枝,华质美誉不入人间,践世日久,风评越高。秀阁殷望的耳目,不知凡几。如此隽才,不能坐我客堂,门中少者怕要笑老叟不能近趣明识。”
李潼闻言后不免一愣,没想到这老不正经也挺馋他,不过这应该也只是一句客气话,不必当真。
坐在另一侧的太平公主听到这话后,看看自家儿子,又偷瞥一眼李潼,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豆卢钦望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待到将人送走之后,返回别业途中,太平公主便教训儿子道:“让你跟你表兄同出同入,盼的就是你能踵行思齐,不要因为言行轻薄为人所轻,让你母往来亲戚之间可以不羞不愧,能夸夸有言,敢在人前销卖自家儿郎!”
薛崇训这会儿倒是机灵,拉着李潼嬉笑道:“我是不如表兄性巧,但只要用心肯教,表兄自然知我有可取之处,是不是、表兄?”
李潼闻言后呵呵一笑,太平公主则又拉着他,细心跟他讲一些豆卢家儿女诸事,对豆卢钦望那语带暧昧的邀约很是热心。
此时的大内之中,也有一桩有关李潼的谈话正在进行着。
自西京匆匆返回神都,虽然昨天已经在家休息了一夜,但毕竟已经不年轻,魏元忠今日面圣的时候,同样疲态难掩。
面对自己所提拔起来的心腹,武则天是有一份随和,特意让人在魏元忠坐席加设软垫,让他坐得舒服一些。
待到讲过一些军国大事之后,武则天话题一转,又开口微笑道:“魏卿在事几月,想也不乏与西京人家往来。慎之旧在西京,浮誉过甚,我倒想听听魏卿所见,西京人众对他真实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