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能在他奶奶手底下当宰相的人,性格太强势了反而容易有危险。能够混到善始善终的,也大多不是什么有棱角的人物。
李潼倒是针对杨家或许会有的刁难做了不少的准备,但见杨执柔似乎没有了继续追究发难的意思,他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没有什么蓄力落空的失落感。
毕竟唐代这个政治体制,宰相权势的确是不容小觑。别看他奶奶杀宰相,一个个手起刀落的似乎挺轻松,但李潼终究还是没达到那种境界。
真要跟一个宰相结下什么大仇,可不比搞掉丘神勣那么简单,他要面对的可绝对不是一个个体,分分钟都要做好被人群殴的准备。
在独孤家一直坐到傍晚,李潼这才起身告辞,并约定好来日独孤卿云出殡回关中安葬时摆设路祭。
独孤家对他很是友好,这也是实际的人脉开拓,刚才在帷幕下,听杨执柔与独孤元立聊天,言中就隐指要伺机将孤独元立夺情起复。
毕竟独孤元立年纪也已经不小,真要实打实的服丧三年,除非也能像他老子那样长寿,否则政治生命基本上也就完了。
独孤家乃是真正的勋武门第,子弟多有任事于南北衙。按照李潼目下的交际范围,想要与这样的人家产生联系的可能微乎其微。眼下巧在有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即便现在没啥用,以后总会用到,来往大大值得维持下去。
杨执柔也一同起身告辞,并在离开道德坊后邀请少王同车归第,李潼也并不拒绝。
待到两位重要的宾客离去,其他客人也都陆续告辞,其中就包括独孤氏姻亲的元怀景。
返回自家宅邸,元怀景便吩咐家人道:“去将张郎请来家里。”
大半个时辰后,一个身材颇为魁梧、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便被家人引入进来,正是元怀景的婿子张说。
“丈人召问,未知何事?”
张说入堂拱手为礼,不敢站得太近。因为被招来的时候,正在洛堤沿岸与友人游玩,年轻人凑在一起,难免饮酒狎妓,身上多多少少残留一些脂粉气,担心走得太近冒犯丈人。
元怀景看看自家婿子红润脸庞,心中隐隐有些不乐,但还是不忍作厉训,只是温声道:“制科选礼时期将近,张郎才气久养,虽然让人放心,但伏案温故,也能知新。勇得出身之后,春秋得意尤长,也实在不必耽在一时。”
张说闻言自然不敢反驳,只是恭声应是,但还是忍不住解释一句:“集会诸友,也是存意遍赏群才,察我不足,撷取友长,不敢专一弄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