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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稍纵即收,李潼转顾眼前,再次庄重向上官婉儿并韦团儿见礼:“多谢才人、多谢韦娘子为我兄弟解围,深居经年,幸蒙天意垂青,赏我侧身待礼,不意冷眼横惹。非二位施义包庇,幼顽怕是不能承眷陛前。”

他也并不隐瞒这一场纠纷缘由,毕竟在此显眼之地,又哪有什么秘密可作遮掩。武三思对他们兄弟满满恶意,此际也犯不着故作大度一笑置之。讲到深浸时务,眼前两个女人也都不是他能比的。

上官婉儿俏立房中,眸光内敛,只是观察永安王并不急于说话。她是觉得眼前这位少王有些陌生,大不似她此前所见之印象,不过想想此前相见自有场合限制,对方所显露出来肯定也非性情全部。

韦团儿大步上前,美眸俏媚流转,笑语说道:“大王何必自谦称顽,今日所献部曲,神皇陛下闲来有观曲辞,知为大王拟作,不乏赞声,更嘱薛师礼日导引。俊才可赏,还称幼顽,人间复何人可夸?”

李潼听到这话,眸光顿时一亮。虽然很多时候,韦团儿的过分热情让他比较头疼,但也不得不承认,韦团儿这种没有心机的直率,也的确能够偶尔让他捕捉到目前处境层次难以接触到的讯息。

他此前虽然确定薛怀义不过武则天的附庸,难有超出武则天意愿的表达,但是再怎么傀儡,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思有感,不可完全视作武则天的传声筒。

所以对于薛怀义义气表态一定会将他们兄弟引入参礼,李潼心里是由衷感动。可是现在听到韦团儿这么说,才明白薛怀义的所谓义气应该是要打个折扣的。

不过倒也不至于因此就对薛怀义再也没有感激,武则天能作这样的授意,这也说明薛怀义在当中没有使坏,甚至应该不乏美言推荐。

他们一家现在这样的处境,关键位置关键人不作加害,已经值得感激了。

且不说李潼自己思绪流转,旁侧上官婉儿在听到韦团儿这么说,眉头已经微蹙起来,视线则转为狐疑审视,不断流转于永安王与韦团儿之间。

此前她就有些不解,自己如此急切前往明堂寝殿传告消息,那是因为此前没有忍住,向武攸暨多说了一句,之后种种都是为了补救这一时的冒失。

可是韦团儿表现的却是比她还要急切,刚才自寝殿行来,一路便几次催促她快行一些,此刻再向永安王透露神皇心意,言行迹象已经远远超出了体察神皇心意而对少王小作关照的范畴!

韦团儿自是不知两个人精内心盘算,她眼眸一转落向永安王腰际,发现自己前次所送承露囊正被永安王佩在腰间,眉眼不乏舒展,但又有些好奇道:“前后赠香,妾自觉后者羽囊精美远胜于前,大王怎么选佩前者这一素囊?”

李潼闻言后心中又是一叹,他是怕了韦团儿的热情,念及此前再赠香的举动,想到今次参礼或还免不了相见,若是没有一个交代,只怕韦团儿还有什么冒失举动,便将此前赠送的承露囊取出佩上。

之所以不选后者,那是因为觉得后者过于华美,太扎眼。韦团儿身为武则天宠婢,出入相随,有什么醒目佩饰难免会被有心人暗记,若是出现在自己身上,那就实在免不了让人生出什么猜度。

听到韦团儿发问,他便垂首笑道:“守义生性懒散,体中身外,总是眷恋于旧,不逐于新。愧受心意,怎敢再较高低,旧者伴我日久,随身惯在,一点惰性,失于雅衡,倒让娘子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