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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沉吟之际,厅前响起钟绍京略显仓皇急促之声:“张公,卑职……”

“不必多言,解下袍带符印,归去待议。”

张光辅抬眼看看满头大汗、一脸急促的钟绍京,抬手一摆随口说道。他不是怕了欧阳通,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样一件事而彼此纠缠不休,打什么口水官司,而且这件事还不乏敏感。

欧阳通这老家伙迂腐近痴,不作避嫌,他则实在没有必要因为区区一个主书而牵连其中。

钟绍京听到这话,顿时傻了眼,沿途他已经听同僚讲述事情经过,此刻更是满心冤屈。

他又不是真的玩忽职守,每天忙于阁事,就算是去春官官署题写门匾,那也是公事的一部分,更没有逢迎春官尚书武承嗣的意思在里面。再说武承嗣那种身份地位,是他区区一个凤阁主书能够攀附得上?

然而张光辅已经做出了决定,更不会听钟绍京的诉苦,摆摆手自有直署的禁卫军士上前将满脸悲伤的钟绍京引走。

“如此大臣,朝野怎能安靖?”

待到众人悉数退出,张光辅才拿起案上纸张,冷笑嘲道。

他本要将这纸丢出,视线落在那笔迹上却顿了一顿,展在面前又仔细看了一遍,大约体会到欧阳通何以如此反应,但最终还是轻叹一声:“空有逸趣,不逢闲时,可惜了。”

嗣雍王等三王,张光辅自不放在心上,如果不是欧阳通于署中吵闹,他根本连过问都不会过问。眼下也只是觉得欧阳通其人迂腐,忙碌于一些全无意义的琐碎小事中。

类似欧阳通此类拎不清的大臣,内外不在少数,比如不久前被他弹劾而远逐于外的狄仁杰。相对于欧阳通只是自己瞎折腾一些无聊事,狄仁杰显然更过分一些。

最近张光辅也知外廷多有人议他恃功而骄,逐走狄仁杰这样一个拜相在即的良臣。这话虽然不假,但也不是全部,真正要逐走狄仁杰的,是禁中的太后。

张光辅归朝上奏狄仁杰之事,只是讲了这样一句话:“十万将士,空劳虚功,将何以慰?”

越王李贞之乱,旋起旋灭,但因此被扰动起来的将士却多达十余万众。这些将士多为南衙府兵,只盼能够平叛分功酬犒,可是豫州战事中路未达,前锋已经扑灭叛贼。

大军轻集,又该如何散去?十数万人愿望落空,粮草虚耗,是他狄仁杰区区两三句话能够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