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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上官婉儿的赠书,房氏便让人将子女召来,指着那些书卷正色道:“你们父亲即便不言显贵出身,也是朝野咸称的博学才盛之人。生为人子,绝不可因自身的浅薄累及先人的名誉,为人讥笑。厄难缠身,唯以自强,之后每日都要在此学经,如果学的不好,便是不孝!”

房氏语调颇为严厉,面前四名子女,李光顺只是恭谨应是,其他三个闻言后则是脸色一苦,特别李守礼已经忍不住捂脸哀叹:“每天拘在院舍,生人不见几个,闲乐都是无聊,娘娘何苦为难!”

小女郎李幼娘不敢违逆娘娘,只用头拱着近来好感大生的李潼,希望这个越来越有主见的三兄能够说服娘娘,让他们免于每天习文练字的辛苦。

至于李潼,每天分析局势、思忖出路都累得头大,更没有心思每天埋首纸堆。

但是对于房氏的这一点想法,他倒很赞同,少男少女精力旺盛,不学习就要惹是生非。特别李守礼这个活宝,随着近来饮食越好,每天在院舍间上蹿下跳,甚至作死到爬墙头张望仁智院外禁卫值守的千步阁廊桥,看得李潼心惊肉跳,生怕哪天一支流矢飞来,射死这个精力过剩的小子。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李潼反手按住李幼娘发丝顺滑的头顶,正色道:“家风在于谨学,人不学不立,才不养不彰,娘娘安排学业,我是完全赞成。只是娘娘也知我……唉,温故虽可知新,但总也比不上从新求索。”

“三郎不必随学,但每日需作一策。”

家无夫主,房氏便是主母大家长,讲到家教问题,那是不容置疑的,瞪了叫苦不迭的李守礼一眼,转又对李潼说道。她是深信李潼魂游,也不觉得自己的教育能比亡夫更好,但也好奇李潼学识如何,还是布置下了家庭作业。

李潼闻言顿觉头大,如果房氏考校他的诗才,他能每天不带重样的屡出佳篇,可是让他每天作策,那真是要了老命。

汉代察举需经策问,把政事、经义问题写在简策上让人作答,后世逐渐定型便成一种固定文体称为策文,也就是古代的议论文,对人的综合素质有着很全面的考验。

李潼有大学专业的积累,汉赋骈文、散文笔记之类名言警句倒是能顺手拈来,制策不难,或是唬不住真正的大学问家,但应付一下嫡母房氏也不难。

但难就难在,他能记住的古文那必是能够经得住千百年岁月洗练、震古烁今的名篇,怕是一不小心就树立起高山仰止的形象,突破房氏的认知极限。

但见房氏神态肃穆,并不给他拒绝的余地,李潼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换来的只是怀疑,算了,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才华与颜值并存的状元之才!

房氏坐言起行,当即便屏退室中闲杂人等,展开了教学,教的是《礼记》,并给李潼布置作业,可以自由抽题试策,用屏风给他单独隔出一片区域,就在房中完成。

李家子弟学识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不堪,在李潼所接收的记忆中,他们的启蒙都由亡父李贤负责,哪怕最无心于学的李守礼,基本的识文断字还是能做到的。

抛开凄惨的际遇,李贤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只懂得斗鸡走狗的纨绔,特别在当上太子后其所主持的《后汉书》注释,拥有着很高的学术水平,虽然主体由诸学士完成,但李贤作为主持者同样功不可没。章怀注哪怕到了后世,仍然具有研究采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