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动不等于什么都不顾,宋学朱立即摇头道。

“括苍,这件事必须要经三司会审,‘从贼案’也好,‘通虏案’也罢,都是陛下以军法治,乱世用重典,就是这个道理,可往后,不能事事都随着陛下的性子,国朝还是有律法在,‘通虏谋逆’按律是应该流千里,可必须要有三法司会审,这程序上乱不得!否则大明律法何在?”

作为从龙功臣的宋学朱,确实得到了他应有的回报——成为乾圣朝的第一任首辅,作为辅臣的他,自然是深得陛下的信任。可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自己的想法,他或许曾对崇祯心怀不满,但并不代表他愿意作乾圣皇帝的应声虫。

文官同样有文官的底线,那怕是宋学朱知道,皇帝对于文官是极不信任的,甚至是充满敌意,也不妨碍他想要把大明的政治拉回正轨,而不是陛下出口成宪的一言堂。

“先前,陛下以军法治事,但是现在却不能以军法治天下,想要改变此事,就必须要有一个契机,而三法司会审,就是最好的契机,无论是‘从逆案’亲眷,还是‘通虏案’亲眷,都必须要先经三法司会审,以大明律法为准,非如此,不能流放,只要陛下同意了,将来,你我才不至于伴君如伴虎啊!”

长叹一声,宋学朱的语气显得颇有些沉重。

伴君如伴虎!

尽管为官者都曾说过这样的话,可有明一代,真正做到“出口成宪”的有谁?

也就是今上了,现在做这些事情,今上能高兴吗?

宋学朱心里没有底,而李建泰则是麻利的把眼帘一垂,不再言语了。

开什么玩笑。

他宋学朱疯了是不是?

居然想要从乾圣皇爷那夺权?他就不知道,这位爷登基的当天,下的第一道旨意是什么?

就是把六科给事中并入都察院,与监察御史合称“科道”,同为言官,有进宫谏诤之权,可明眼人都瞧出来了,给事中的职言大不如从前了,科道言官,恐怕也将是风光不再了。

宋学朱疯了吗?

他当然没疯,他所作所为不过只是想把一切拉回正轨。而他的目的同样也是为了巩固大明的政权,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与皇帝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