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所有人都担心。
但是对于那些逃入京城里的灾民和难民来说,更多了几分煎熬。这两个月来又从各地逃进来十几万人,没处收容,有很多人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为着害怕冻死,挤做一堆。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哀叹着。今夜刮东北风,天气冷得厉害,这一夜,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
入了夜,皇城里头的崇祯,心情同样也是分外的沉重,虽然他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八岁的青年,但小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眼窝也有些发暗。长久过度度操劳,加之心情忧郁,使得他的脸色显得苍白而憔悴。
一连几夜,他都没有睡好觉,今天又是五鼓上朝,累了半天,下午一直在乾清宫批阅文书。在他的祖父和哥哥做皇帝时,都是整年不上朝,不看群臣奏章,把一切国家大事交给亲信的太监们去处理,到了他继承大统,力矫此弊,事必躬亲,但是却一事无成,天下的局势依然的艰难,而且一天乱过一天。
今天,他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离开过御案。
在他的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军情急奏是什么?
是东虏又一次入寇京畿。
清兵从九月二十六破墙入关,威胁京城,然后由良乡趋涿州,分多路深入:一路由涞水出易州,一路由新城出雄县,一路由定兴出安肃,有围攻保定态势。
得到了这个消息,崇祯自然是大惊失色。在此之前,山东就曾禀报东虏可能入关,但是那个时候,他却选择了无视,可是东虏真的来了,非但来了,现在甚至还一路杀到了南直隶。
“他们怎么能孤军深入如此呢?就不怕兵马拆损于大明吗?”
满面愁容的崇祯在心底自言自语道。可他自己都知道答案,只不过这样的答案是他不愿意面对的,甚至不愿意想的。想到东虏在牌子上写的“诸官免送”,他就为官军脸红,大明官军什么时候居然混到这份上了!
“他们年初不是刚走吗?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
想到东虏又一次破墙入关,他们可不是要在大明境内搞一次武装示威,东虏所到之处,无不是百姓尽被杀戮一空,地方糜烂不见生机。想到不知多少百姓或是被杀,或是被掳,崇祯的心情就变得极为烦燥。
“虏兵这样深入中原腹地,如入无人之境,怎么好啊!”
心烦意乱的崇祯,最终还是把手中的笔往地上一丢,然后在宫走来走去,不时顿脚叹息。
“唉,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从此之后,东虏就把大明当成的猎场,年年来此打猎不成?袁崇焕,滥杀朕之重臣,实在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