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问汝:汝于今日搬弄是非,意欲毁宗室亲亲之谊,究竟是何居心?”

皇上的震怒和责问,是光时亨完全没有料到,简直像冷不防当头顶挨一闷棍。尽管他的性格十分倔强,也不由得轰然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脸色灰白,四肢微微战栗。他鼓着勇气回答说:

“微臣所奏确系实情,不敢有丝毫搬弄之意,德藩世子朱慈颖屡屡自称‘火神下凡’,且又示恩百姓,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自有山东地方可证。”

“强辩!”

崇祯把御案一拍,大声斥责道。

“你不惟念山东百姓遭兵祸之苦,德藩封国于济南,念难民之苦,借银解济,何罪之有。汝奏疏中所谓‘示恩百姓,怀不臣之心’,不臣之心是什么?”

面对皇帝的震怒,光时亨竭力保持镇定,答说:

“微臣在君父之前,何敢强辩。若德藩念难民之苦,有为国分忧之心,大可献银于陛下,上慰君父之忧,下释百姓难民之苦,如此实为于国忠心耿耿,而其自行借银于百姓,岂不正是示恩于百姓?若是坦荡,又何需示恩?既是示恩,那必定是不臣!”

“荒谬!”

崇祯从御案上拿起来那份奏折,直接扔给地上,然后愤愤地说:

“荒谬至极,示恩既是不臣,那以尔看来,宗室非得鱼肉百姓方才是正途,否则便是不臣,我大明宗室到底何罪于你,居然由尔这般诋毁,来人,把光时亨拉出去,廷仗八十,以敬孝尤!”

说罢,崇祯就怒气冲冲甩袖离开了皇极殿,在内官喊着退朝时,左懋第朝着光时亨看了一眼,目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在光时亨被拉出去受廷仗时,左懋第已经被一众山东籍的官员给围在一起,大都是对他仗义执言表示佩服。

“德藩有功于山东,有恩于山东父老,我等身为山东官员,若不为其直言,又有何颜面面对山东父老。方才若是没有诸位同仁直言,仅凭左某一人又岂能让他光时亨邀名之举毁于一旦……”

面对众人的恭维,客气之余,左懋第的眉宇中,却闪过一丝忧色。即便是他,也能够感受到,皇帝的愤怒,那里是因为光时亨,分明是因为……还是因为德藩啊!

想着那位素昧平生的世子爷,左懋第的心底不禁一阵纠结。

世子爷啊,世子爷,小臣能助你一次,可将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