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朱祁镇捏着一份军报,半夜披衣而起,坐在乾清宫的台阶之上,远远看着远处房子上的残雪,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也该接战了。”
到底是亲儿子。
朱祁镇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
他一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道多少,即便当初数路攻漠北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
无他,他有底气,败一场再打过便是了。
不过是石亨,还是郭登,杨洪,固然是大将之才,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替代的。这折损几个,换人再打就是了。
而今却不同了。
首先是父子亲情,毕竟是血浓于水。再加上朱祁镇这么多年对太子的培养成本。一旦太子有失,是根本无法挽回的。
不过,他此刻心中只有担心,却没有后悔。
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军力配置,也能打输了。今后太子也最多做一个守成之君,他也没有别的指望了。而如果他还死在这一战之中,只能说明太子连一个守成之君也做不了,早死或许是国家之福了。
只是他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是内心之中却有一块柔弱的地方,在突突的跳着。
他极目难望,似乎想将目光透过数千里看到南洋战事如何。
南洋战事如何,朱祁镇是很难看到了。
但是此刻只有鸟儿能总览全局。
却见一只海鸥振翅而起,不知道为什么它比寻常的海鸥都飞得高多了,船上看,就只有一点而已。
海鸥有一个习惯,就是追逐着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