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说道:“准。”
陈钺张口欲言,却只能跪在一边,不得搭话。
王恕说道:“江南之富豪,内情之复杂,远在其他各地之上,在江南科举不成而经商,经商有成而科举,其进退如意,持彼两端,几乎是士商一体。臣去年不明此理,方才处置不当,方有此事。”
其实王恕所言,对也不对。
对,乃是很多士绅都开始经商,也不以经商为耻。也不对,那就是王恕并没有看到,很多沉沦下僚的小商人,因为没有后台苦苦求生。即便是这种商人的代表,以八面玲珑为代表徐春申,也死在双方角力之中。
如此经商环境下来,那些没有后台的商人,如何有出头之日?
与其说是士绅一体,不如说官僚资本。
只是这些官僚很多是退休的士绅,即便不当官,在地方上也有特殊的权力。
朱祁镇说道:“仅仅是这样吗?”
王恕说道:“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所有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商税之上,他始终觉得这一场乱子,乃是他与地方士绅角力,弄脱了,方才搞出的事情。
朱祁镇说道:“朕早已大赦天下,免除贱民,只要是大明百姓,就一体放良,纵然有为人奴婢,也只能是活契,不能是死契。”
“江南是怎么做的?”
“这些乱民,行为果然可憎,但是本心却是可悯的,在各家工厂之中,为人奴隶,动辄得咎,生死两难,而江南方乱,处州矿工又起。江南之乱的时候,还有徽州,安庆一带,皆有异动。虽然下面不曾报上,但是锦衣卫却是有报的。他们以为朕是聋子瞎子吗?”
王恕听了,也只能说道:“臣罪该万死。”
王恕自然知道,这是一个普遍现象。
不可能因为朱祁镇一纸诏令,就不去做了,只要有利可图,绝对有人会做这些事情的。但是王恕也不可能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