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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为他可惜,其实这事儿得怪徐谦自己,若不是他玩出这一把贼喊捉贼的把戏,又怎么可能会让宫中震怒,宫中不震怒,又怎么可能迁怒东厂,于是,黄锦倒霉了。

不过徐谦还是劝慰道:“你也不必难过,你只要秉笔太监还在,怕个什么?有了内阁大学士身份的人,会在乎一个礼部侍郎的兼差吗?黄公公就不必太担心了,没什么可惜的。”

黄锦却是哭笑不得:“你哪儿晓得这宫里的道道啊,杂家倒不是不舍得一个东厂,只是突然撤了,又是在这节骨眼上,你想想看,别人会怎么想,别人多半会想,是不是杂家已经失了势,是不是受了陛下的冷落?就怕到时候,许多人起了歪心思,落井下石,群起来告杂家的黑状,杂家虽然平时在宫里为人还可,可是宫里最是现实势力……”

徐谦算是明白黄锦担心什么了,不由苦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若是真有人告你黑状,徐某人无论如何,也得到陛下面前为你说几句话。”

黄锦自是千恩万谢,现如今两个人的地位已经颠覆,从前是黄锦罩着徐谦,后来二人是相互扶持,可是现如今,多半要指望徐谦拉扯几把了。

只是现在,徐谦也有自己烦心的事,这个天赐公,还有世镇直浙固然是好,可是未必是什么好事,他现在最踟蹰的,就是这张天师的居心,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心里烦躁。

“此事不简单,看来得想想法子尽力打听一下了。”

徐谦绝不是那种得了好处就昏头的人,此时无比的清醒和理智,因为他从不相信,世上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更不可能有白吃的午餐。

“是了,不知这时候内阁是什么光景,想来肯定很精彩吧,还有,张天师信誓旦旦,说是内阁不会反对自己敕封的事,姓张的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风大闪到了自己的舌头?杨廷和怎么想,他也知道?况且杨廷和这个人,一向和自己不对付,加封自己的事,他要是同意那才怪了呢,就算表面上同意,背地里肯定也要使坏捣鬼,姓张的未免也太拿大了。”

“可是,这又讲不通,姓张的能再宫中立足,一方面是靠溜须拍马,迎合嘉靖,另一方面,靠的就是所谓预言,若是连活神仙的预言都不灵了,他还怎么混,又怎么可能一点把握都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难道,内阁当真不会反对,可最关键的问题是,内阁为何不会反对?”

无数的疑问如走马灯似得在徐谦脑子里转,解决了这个问题,下个问题有来了,始终不能自圆其说,这更是让徐谦皱眉不已,他想了想,叹口气,决心先让人打听了之后再做计较。

……

内阁……

杨一清一大清早赶到的时候,杨廷和已经来了,杨廷和照旧热情的打招呼:“遂庵,你又来迟了,是不是身体不适,这几日总是见你神魂不属?哎,你年纪大,切不可操劳,若是遇到什么事,就告假一两日吧。”

语气之亲切,绝对让人生出亲近之心,可是杨一清却是明白,这只是一句随口的招呼而已,近来发生了什么,你杨廷和会不知道?杨一清有什么难处,你这内阁首辅,会有一点都不知情?人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亲热,实则却是疏远和保持距离。

杨廷和的这种态度,让杨一清有点想发疯,可是他还得耐着性子,脸上带笑,朝杨廷和道:“只是近来有些睡不好,不过没什么大事,杨公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