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了现在,京师这个烂坑杨一清未必愿意继续待下去,可是越是这风雨飘摇的时候,他决不能后退,几十年来,积攒了这么多的清名,难道就付诸东流。所谓功成身退,你把事办砸了去请辞致仕,这兴致就全然不同了。
不成,得耗下去!
下定了决心,杨一清端起侍女斟来的茶水,抱在手里暖着手并不去喝,却是看了张晋一眼,道:“直浙那边,打听了什么消息,京师里呢?”
张晋微微皱眉,随即道:“直浙那里很古怪,总兵杨彪和总督王道中那儿更古怪,据说杨彪已经被拿住了,可是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仿佛一下子失踪了一般,王道中的请辞奏疏也递了上来,意思是要挂冠而去,可是朝廷还没批准,人也不见了踪影,大人,此次徐谦恰好这次回京,莫不是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杨一清的目光中掠过一丝冷色,道:“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是徐谦的底牌?”
张晋点点头:“应当不会错,这两个人近来和大人关系都是不浅,平时有不少书信来往,若是这个时候,这两个人反戈一击,徐谦再到陛下面前搬弄是非……”
杨一清眯起眼,他担心的就是这个,若是这两个人跳出来,确实很麻烦,而且,杨一清还修了许多书信过去,这些书信,虽然语焉不详,没有什么实在证据,可是里头的字眼还是可以推敲的,假若这两个人连通徐谦,将直浙闹事的干系全部泼到自己身上,固然是没有真凭实据,却也足够可怕。
他冷笑道:“看来,姓徐的当真是要和本官拼个你死我活了,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功名利禄已经看淡了,可是这一次,却非要和他争一争不可,只是……眼下老夫很是被动,该如何化解呢。”
这才是真正的难题,这个时候,杨廷和的态度暧昧不清,而徐谦又处在主动位置上,掌握了一定的把柄,这时候全力一击,自己未必能招架的住。
张晋也很为杨一清担心,他现在的面子都来自于杨一清,若是杨一清完了,他的美好生活只怕也要结束,他突然冷冷一笑,道:“倒不如,事先做好准备。”
“准备,做什么准备,你想动手杀人?不,万万不可,假若徐谦当真是将这二人当做压箱底的底牌,以徐谦的性格,必定会小心谨慎,到时候切莫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能这么办。”
张晋摇头,道:“学生的意思是,查一查这两个人,至少得告诉他们,他们若是敢乱说话,大人保准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大人,事到如今,办法只有一个,决不能犹豫不定,这件事,学生来办。”
张晋语焉不详,不过他确实是为了杨一清好,因为这种事杨一清知道的越少越好,到时候就算出了事,那也是他张晋一力承担。
杨一清不由叹道:“那么,可能要辛苦你了,坐以待毙,确实不成,徐谦这一次既然自信满满,看他如此低调,显然是早有谋划,总之,一切要小心。”
张晋点点头,道:“学生去了。”
杨一清沉吟一下,道:“且慢,你去账房,支三千两银子,办事,没有银子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