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到一惊,顿时愕然,心里想,这姓徐的不但是顺风耳和千里眼,难道还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连这个都猜得到?
不过要猜到,也很容易,方献夫突然改换门庭,需要掌握主动,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场,却也是人之常情,倒也很容易猜中他的路数。
只不过,处处被人预料,总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周到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木偶,处在这个抚台的阴影之下,实在很是难受。
而且听了王艮自报家门,周到又是一惊,王艮大大名,他是闻名遐迩,此人可是制台大人的同门师兄,在江南士林,影响极大,现如今乃是新政的思想领袖,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问题是,他等自己,来做什么?
王艮看了周到递来的稿子,挥退了左右的编撰,对周到笑道:“这篇文章,倒是还好,不过有一处不好,这新政乃是浙江巡抚徐抚台开创的先河,为何处处都是王学,而对徐抚台只字不提呢?”
周到语塞。
王艮幽幽叹口气,道:“我这样问你,并没有欺你的意思,只不过徐抚台的性子与常人不同,这样写,很是不妥啊。”
听到性子二字,周到眉眼儿跳了一下,忙道:“敢问徐抚台的性子……”
“你想知道?”王艮笑了笑:“这位抚台大人的性子,一向是让人难以猜测,不过有一样最是明显,就是若有人得了他的好处,却处处不为他周全,他便会认为此人欺他年少无知,徐抚台不是个很大度的人哪,一旦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自然要极力报复,巡按周昌的事你听说过吗?还有前不久的那个总兵,这些,倒都不算什么,毕竟他们是台面上的人物,得罪了他,终究还得讲点情面,可若是其他人,就没有这样好说话了,破家灭门的抚台之名,你想来还不知道吧?”
听到破家灭门四字,周到打了个激灵,他突然想到,徐谦跟自己提及了保定,提及了自家的女儿出嫁,这……
再又想到王艮说什么拿了他的好处,不为他周全,是欺他年少无知,周到立即想到,自己的怀里,还揣着几百两的银票,这……是好处吗?
周到的眼睛直了,其实换做其他人,这样恫吓他,他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好歹也算是有功名的人,又在总督行辕办事,谁敢招惹,可是这个行事乖张,对他了若指掌的徐抚台托人传出这句话,周到居然深信不疑。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大势已去
正在周到心乱如麻的时候,王艮吁了口气,犹如训斥自家门生子弟的口吻,道:“做人,要知所进退,有些事,该糊涂的时候要糊涂,是不是?”
周到的手心已是捏满了汗,点头称是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