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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东西其实道理都是如此,徐谦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将所有的见闻,将自己施政的所有经过,都详细记下来,送到御前,这就是一个态度,态度往往比什么都重要。

许多人只晓得报喜不报忧,又或者在奏书里增添一些花团锦簇的言辞,其实越是如此,反而让人生厌,对付嘉靖这种多疑的天子,徐谦的奏书,显然正对嘉靖的胃口。

此时黄锦道:“陛下,快到午时了,刘天师又要诞讲仙道了。”

嘉靖这才回过神来,将奏书搁到一边,对黄锦道:“不必存档,就放在这殿里,朕要随时过目,摆驾吧。”

……

杨廷和和杨一清从殿中出来,杨一清显得愤愤不平,这个宫殿的一切事务,他都看不惯,看不惯那烟气缭绕,看不惯那穿着道服的太监,看不惯那些鼎炉,看不到这里的一砖一石,更看不惯嘉靖那一副仙风道骨的丑态,看不惯那刺眼的‘始清道境’的烫金匾额。

他耐着性子一直没有吭声,杨廷和道:“何必如此,你身子本就不好……”

杨一清冷笑:“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当年迎驾的时候,还指望是个贤君,不求他效弘治,只求不做正德,可是现在如何,可笑,可叹,可悲,可悯……”

杨廷和低声道:“慎言,这些话,岂能出自臣子之口。”

杨一清胸口起伏,毕竟是当年管过马政带过兵的人,脾气本就有些话,这时候冷声道:“杨公难道看得下去?”

杨廷和平静的道:“当然看得下去,再匪夷所思的事,老夫都看过,比如豹房,这还不算什么。为政者,不拘小节,天子如何,于你我何干?你我固守本心,做自己的事便是。”

杨一清却不认同:“还怎么做自己的事?浙江那边,乌烟瘴气,现在天子还下了旨嘉奖,你难道不知道,这旨意下去,天下人会怎么看,那徐谦的尾巴,又要翘到何种程度?”

杨廷和笑了,道:“你却是忘了,我们不是还有一步棋。”

杨一清愕然:“这是从何说起?”

杨廷和道:“江南总督方献夫!”

杨一清眯着眼,渐渐平息了怒火,道:“此人一向中规中矩,未必能降得住那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