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澄不由苦笑,道:“张大人莫急,咱们就事论事。”
“这哪里是就事论事,分明就是无事生非!”
杨廷和在心里摇头,张子麟如此嚣张,不在于他有尚书的身份,最重要的还是他背后的影响,王学牵涉的人实在太多,现在已经尾大难掉了。
他沉默了一下,知道这样争吵下去没有意义,这件事也不可能一两句话说得清楚,便道:“看来廷议说不清楚,只能摘要奏闻恳请圣裁了,今日的事,就议到这儿吧,不过为了以防生事,要下文各地严防死守,再不准出现生员闹事的事。”
与会的大臣显得不甘,道:“杨公,何不快刀斩乱麻,何必犹豫不清?”
“快刀斩乱麻,你要斩谁,莫非要斩我吗?来吧,你有本事,将咱们这些反对你们胡闹的人都斩了,有本事到南京去,杀个血流成河,有本事去江南去,杀个痛快!”
“你,姓刘的,大是大非你也分不清吗?”
“大是大非,谁是是,谁是非,这个倒是要好好商讨一下了。”
杨廷和怒道:“都散了,休要赘言,还嫌不够乱吗?”总算把百官弹压住,命人摘抄了今日的奏闻命人送给嘉靖过目,便各自散去,办公去了。
嘉靖此时在暖阁里,看着廷议的奏闻,不由目瞪口呆。
其实心学的能量也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他原本也是以为王学不过是小鱼小虾,不值一提,多半也就闹个三五天,这些人就该抱头鼠窜。谁晓得王学突然发力,打了个翻身仗,身为天子,嘉靖不得不对王学有点深入了解了,他叫来黄锦,问道:“这王学到底是什么,何以闹出的动静这样大?”
黄锦心里叫苦,厂卫虽然什么都侦缉,可是并不代表他们什么都知道,谁吃饱了没事干去琢磨人家读什么书,研究什么学问,毕竟厂卫就算探听到了,多半对人家探究学问的话也不懂。
见黄锦为难,嘉靖脸色阴沉,道:“这些莫不会是白莲教一样的乱党吧?”
“这倒不是,据说他们也是忠君尊圣的。”黄锦小心翼翼地回答:“可能就是读的书和官学不一样。”
见黄锦回答不出,嘉靖只得道:“真是无用,读的书不一样,朕还需要你来提醒?去,速召徐谦,把徐谦叫来问话吧,问了你也是白问,徐谦这个小子挑拨是非、煽风点火的,想来肯定是能摸清这王学的底细,快去,不要耽搁了。”
嘉靖说罢,便站起来,满是心事重重,在阁中兜着圈子,走了几步又停住,停住了呆呆地伫立片刻又坐下,坐了一会儿功夫又不自觉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