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今日自是兴致大好,笑着道:“这不只是为朕效力,更是为母后效命,朕不会亏待你,母后也不会亏待你。是了,朕这里有件事却是为难,你爹拟的皇家学堂的章程里头说是要学内书堂,翰林授课。这件事朕倒是和内阁商量过,只是内阁那边却是迟迟不松口,说是国子监尚且没有这样的厚遇,反而皇家学堂让翰林授课,实在不妥,朕现在也在为难,皇家学堂既然要办,自然要办好,可是要办好,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
徐谦闻言,心念一动,随即苦笑道:“陛下,只怕这件事,内阁明日就会松口了。”
嘉靖狐疑地看了徐谦一眼,道:“为何?”
徐谦道:“因为微臣今日得罪的可是杨大人,杨大人还肯让微臣留在内阁吗?可是要打发回去,又显得他宰相肚子里难撑船,必须得有个借口才是,这次皇家学堂恰好要有个翰林行走,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吗?正好把微臣一脚踢开,将微臣从内阁待诏房赶去皇家学堂。”
嘉靖不由皱眉,谁都知道,翰林也是有三六九等的,一等的在内阁待诏,二等的负责宫中起居记录,三等的修史,徐谦现在这个内阁待诏,那可是翰林中的肥缺,却是要被打发去皇家学堂这个新出来的衙门,前途未卜不说,到时候定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在嘉靖心里,徐谦是为了救王蛛而被人一脚踹开的,说到底,责任还在他这个皇帝的身上,若不是他让徐谦去顺天府救人,又怎么会摊上这个事?
嘉靖稍一琢磨,顿时感觉徐谦分析得很有道理,怕是徐谦真有可能被人一脚踹去皇家学堂了。
嘉靖忍不住道:“实在不成,到时朕不准就是,杨廷和又能如何?”
嘉靖当着徐谦直呼杨廷和的名讳,既是对徐谦的信任,另一方面,想来是对杨廷和的不满已经加深。
这少年天子既有虚伪的一面,同时也有爱恨分明的一面。只是他恨的比较多,爱的比较少而已。
徐谦摇摇头,道:“陛下,万万不可,既然惹来了嫉恨,强留在内阁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去了皇家学堂,好为陛下效力。微臣是个风淡云清、泰然处之的人,所谓无欲则刚,功名利禄对微臣来说都像是浮云一样,眨眨眼也就过去了,陛下若是因为微臣和内阁起了争执,反而不好。”
徐谦的一番鬼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什么无欲则刚,什么风淡云清,实在和他这个小官迷没什么相干。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他希望去皇家学堂,正如他自己所说,内阁那边施展拳脚的地方毕竟不多,而在皇家学堂正好可以随心所欲,宁做蛇头不做龙尾,若是让徐谦选择,他宁愿做县令,也绝不肯做一府的同知,看人脸色行事多没意思,还不如去皇家学堂做大爷。
而另一方面,他故意这样做,其实就是希望嘉靖能承他这个情,皇帝老子,你看,为了你,俺连内阁都不待了,有这么傻的人吗?自然是没有的,徐某人也不傻,俺其实是心如刀割的呀,可是事情到这个地步,那也是没有办法,你一定要记着,你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将来大权在握的时候,可一定要想到俺这个小伙伴才是。
而在嘉靖看来,徐谦故意做出这风淡云清状却是为了掩饰对仕途坎坷的无奈,是为了安慰自己,嘉靖心里不由微微有了几分感动。
这个家伙明明吃了亏,反倒来安慰朕来,你是什么人,朕会不知道?哎……果然是够忠心,够厚道!
很厚道的徐侍读心念一转,道:“陛下说到了皇家学堂,微臣又想起一件事来,皇家学堂再过三五日就要开业……呃,用开业二字似乎有些不妥,咳咳……陛下,总之,能否请陛下亲临皇家学堂,给师生们一点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