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哭笑不得,他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此人乃是东宁侯陆征。
陆征是靖难侯,如今忝为左金吾卫都指挥使,级别上和锦衣卫差不多,负责宫中卫戍,所以在这里遇见他,其实也不算意外。不过徐谦觉得,这家伙恰好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在午门,似乎早有在这里蹲点守他的嫌疑。
徐谦尴尬地道:“侯爷,这……这……下官有礼。”
他故意把下官二字咬得很重,这分明是拒他千里之外的心思,他还记得,这位东宁侯因为自己娶了桂稚儿,曾经和他打过一次照面,那脸色可是骇人得可怕,今日却不知怎的,竟是如此热情,这一声贤婿把徐谦叫得心里发毛,心肝兀自还在颤抖。
陆征爽朗大笑道:“不必多礼,你我是什么关系,想不到啊想不到,陛下赐了一个六首给咱们陆家为婿,贤婿,陆家虽然是武人出身,可是如今家风已经是大大不同,陆家子弟都是读书的,如今老夫又招了个六首贤婿,不正是合该陆家文运昌隆吗?为父不由诗兴大发,正好作诗一首,贤婿切莫取笑:徐家文曲下凡尘……那个……这个……”他眼睛一亮,继续道:“陆家有女美如仙……老夫再想想……”
徐谦无语,这也叫诗吗?这简直就是侮辱大明朝万万个读书人,侮辱圣人门楣,不过他不敢放肆,只得苦笑道:“侯爷好诗,只是学生还有事,告辞!”
陆征可不是傻子,分明感觉到徐谦这是故意疏远自己,不过这位指挥使大人倒也不气,虽然此前他气徐谦,说难听一些,若不是皇帝赐婚,徐谦想娶他女儿,他还未必肯嫁,后来这徐谦居然玩了闪婚,他的脸面更加不好看,这老脸都丢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心里把徐谦恨了个半死,谁知徐谦竟是很争气,高中状元,后来又打听,说徐谦不只是状元,还是六首,六首是什么东西?外头的人吹得神乎其技,这位陆指挥使大人爱和人高谈阔论,仔细一打听,才晓得这六首如何了不得,想想看,状元公几乎入阁都是铁板钉钉的,这六首岂不是更厉害?心里有了计较,觉得徐谦前途大好,陆家虽然有爵位,也有军职,可是这年头都是以文制武,现在放着这么个翰林的金龟婿不要,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至于徐谦已有妻室,这其实也好办,大不了平妻而已,毕竟是赐的婚,难道这姓徐的还敢拿自家女儿去做妾?
陆指挥使可不是穷酸文人,做什么事都要扭捏个半天,把事儿憋在肚子里瞎琢磨,这么一想,大腿一拍,然后就决定痛定思痛、转变思想,放下包袱,冲破思想牢笼,知道今日徐谦在当值,便巴巴地在这儿候着,专等金龟婿上钩。
现在听到徐谦要告辞,他自然不肯,等了半个多时辰,感情还没联系起来怎么就能走,真当陆大爷是夜壶吗?他哈哈一笑,拉住徐谦的胳膊,东拉西扯地道:“老夫听人说,今日有人惹到了贤婿,贤婿还叫了大汉将军帮忙去打人?”
徐谦走又走不得,只好道:“是,此人可恨,蹬鼻子上脸,不打他打谁?”
陆征脸皮子一拉,森然冷笑道:“你这样处置很不妥当,贤婿啊,做人不能如此。”
徐谦哭笑不得,被人拉着叫贤婿,他现在的感受多半和当初自己逮着人叫泰山的心情差不多了,咳嗽一声,道:“还请侯爷指教。”
陆征略带几分狰狞地道:“换做是老夫,就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再说,这叫杀人立威,想当年老夫在辽东带兵,扭人脖子就像玩儿一样,你不杀人,人家怎么服你?”
想不到还遇到了一个狠的,徐谦不由道:“万万不可,杀了人,如何善后?到时候只怕有人责罚。”
陆征不屑于顾地道:“谁来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