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秀眸光一亮,抚了一下额前乱发,朝赵梦婷甜甜一笑,旋即步入庭中,她还不忘四下打量,一面道:“寒舍简陋是简陋,不过也有意思,你便是在这里读书的吗?都说士子风流,看你的处境,只怕风流不到哪里去。”
徐谦坦然道:“士子固然风流,不过风流二字在各人的眼中却是不同。”
红秀背着手去半旋着身体,嘴唇轻轻抿起,好奇地道:“愿闻其详。”
徐谦道:“在有人眼里,纵情声色不失为风流,可在有些人眼里,封侯拜相却是风流。我固然也向往纵情声色和封侯拜相,不过其实呆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里,一壶劣茶,一本书卷,若是静下心来细细品味,却也不失风流。”
红秀咋舌道:“这样的风流不要也罢,不如我带你去西湖风流罢,你要听曲呢还是游船都由着你。”
徐谦苦笑道:“不好,不好,西湖那儿风流的东西少,下流的东西倒是多,不去也罢。”他心里唧唧哼哼:“跟着个女人跑去西湖寻风流,这是吃饱了撑着,要去那也是跟邓健去。”
红秀蹙眉道:“我再三请你,你却是推三阻四,这又是什么道理?枉我一片好心,罢罢罢……本来我是想来救你一次,可是谁知你这样不识趣,那我告辞。”
她语出惊人,竟是说要救徐谦一次,原以为徐谦会立即拦她,非要问个明白不可,谁知她旋过身正待要走,徐谦却只是客气地挽留:“这么快走,未免有招待不周之嫌,红秀姑娘不如喝口茶再走吧。”
红秀几乎要气死了,可她毕竟是小女孩儿,终究还是藏不住事,于是回眸咬着银牙道:“你现在还有心情吃茶?告诉你吧,我听说有人在南京活动,在打探你的家世,打探消息的便是谢昭,谢昭的先祖靖国有功,家里是铁打的靖国侯爵,和南京的许多人关系匪浅,你实话说了罢,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
徐谦微微一愣,随即表情也凝重起来,他能有今天,靠的既有自己的努力和运气,其实还有一层关系,这层关系若是被人揭发出来,又正好被人拿来利用,功名保得住保不住是两说,会不会治罪都是个问题。
红秀见徐谦表情凝重,倒是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还知道忧愁的滋味,看他剑眉微锁的样子,倒也颇有些意思,她只得道:“怎么?你真的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很严重吗?”
徐谦叹了口气,随即抬眸道:“你的身份只怕并非宫女这么简单罢,或者你在宫中的地位只怕要高于不少宫女?莫非黄公公,是你的干爹?”
红秀心里打了个哆嗦,旋即问他:“何以见得?”
徐谦道:“你在杭州,却能知道南京的事,这就说明一定有人为你打探消息,你若是寻常宫女,就算身负公主殿下的托付,可是要指使这些探子,未免还是难以让人信服。”
红秀只得可怜巴巴地道:“你真是厉害,竟是一下就能猜出我的身份,实不相瞒,黄公公确实……确实是……”
徐谦随即道:“本来我和谢昭这些人,无非是身份不同相互看不过眼罢了,他们想耻笑我,我便耻笑他们,只是他们现在这样做,就过份了。”徐谦深吸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鱼死网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