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寺附近的客栈如今已是人满为患,那些精明的掌柜也绞尽脑汁地取了许多吉利的名字,什么高升楼、登科院,诸如此类。
徐谦下榻的客栈便是登科院,任何时代,学生的钱都是最好骗的,徐谦也不免要挨这一刀,他所住的‘一甲’上房,住一夜就需要八十多个大钱,这要是换在其他地方,只怕连半价都嫌多了。
登科院是报恩寺和府学附近较为上等的客栈,占地不小,有房间数十上百。而如今,这里已经住满了考生,临近考试时,有人日夜闭门读书,有人则显得洒脱许多,正好趁着这机会四处结交友人。
徐谦住在上房,很快便被一些看上去家境并不太好的读书人火辣辣地盯上,别人都道读书人脸皮薄,其实徐谦却知道,四处寻闺阁小姐眉目传情的是读书人,给人写吹嘘拍马文章的也是读书人,逛了窑子系起裤腰带四处吹嘘自己风流往事的也多半都是读书人。
脸皮薄?脸皮薄的读书人在这嘉靖朝早已无影无踪了。
那些家境不好的童生对徐谦眼红而热,便要上来攀交情,其中一个叫张生的,兴匆匆地跑来问徐谦年岁。
徐谦在官学里的记档是七岁,于是答道:“学生年方七岁。”
张生又问他:“籍贯哪里?”
徐谦道:“钱塘人士。”
张生惊讶地道:“我比你痴长八岁,已经十之有五了,你是钱塘人士,我却是仁和县人,二县比邻,不分彼此,你我说不得还是同乡。”
忽悠……
徐谦心里冷笑,这张生明显是个二十多岁的大龄青年,还十之有五,真不要脸。徐谦似乎忘了,他说道自己年方七岁时也很是理直气壮。
“张生既然为长,说不得我要称呼为兄了。”
张生呵呵一笑,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仁和县的士林趣事,一直熬到饭点才闭上了口,巴巴地看着徐谦不吭声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徐谦也只有傻眼的份,好在他现在有的是银子,倒也不怕,正午的时候请张生吃了一顿饭,张生顿时对徐谦更加热络。
酒足饭饱后,张生对徐谦道:“下午在这客栈里有个聚会,大家都是读书人,凑在一起相互讨教,子容不妨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