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真是神勇!”
李显凑上来笑容满面地恭维了一句,心中却着实憋闷得紧。要说今天这御苑狩猎原本是他建议的,结果倒好,兜兜转转这么半天,他是颗粒无收两手空空,而李贤的猎物却是一件又一件,难道他的运气就这么糟糕么?转头瞥了一眼李贤身后那位黑铁塔似的霍怀恩,他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同样是亲王,他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才?
许是心情好,许是看着自己弟弟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生同情,李贤笑眯眯地策马过来,用马鞭在李显的腿上轻轻点了一下:“别拿出这么一副丧气样,这打猎的收获一半看箭术,一半却得看运气。你这箭术平常就是半吊子,今天的运气又不好,自然就没收获。你不是想要我借给你人么?待会和我回去挑,自己选十个。”
看见李显一下子大喜过望,要不是在马上指不定会立马跳起来,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是借,你别想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每个人都和我同生共死过,和我的兄弟没什么两样,不许把他们当下人,不许给他们脸色看,要是你在十二月的狩猎大会上没什么建树,也不许拿人撒气……”
“好了好了,六哥你这些人我都当成菩萨供着,这总行了吧?”这要是换作别人早翻脸生气了,偏生李显向来就没心没肺惯了,只要李贤肯放手借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还用说这么简单的小事?于是,他随手把弓箭交给身后的侍从,便兴冲冲地对李贤建议道,“既然六哥都已经决定了,那别浪费时间,我现在就去你那里怎么样?”
这个心急的家伙!
李贤没好气地白了李显一眼,但想到刚刚收获颇丰,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命猎苑的侍从收拾好猎物直接给他送回家——虽说身后跟着一个霍怀恩,但怎么也没有道理让这个身怀绝技的亲兵头子当搬运工的道理。
一行人出了顺义门转入安化门大街,不一会儿就转到了安定坊雍王第。这把门的看到李显跟着李贤进来,慌忙就往报几个女主人。没多久,此时唯一在家中的贺兰烟便笑吟吟地迎了出来,竟是压根不理会自己的正经丈夫,三两步上前揪住了李显的耳朵。
“七弟,你有多久没上门看过我这个嫂子了?”贺兰烟刻意加重了嫂子两个字的语气,丝毫没理会李显那张苦脸,“上回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裴家的那位千金可是长得比我还好,嫁给你是你三生的福气!”
此话一出,别说李显险些呛得半死,就连李贤也傻了眼。贺兰烟才几岁,怎么就想着给人做媒这种三姑六婆的勾当?瞧见自己那弟弟已经完全是一张苦瓜脸,他赶紧上前打岔,好容易把促狭的小姑奶奶给哄走了,他这才拉过李显低声问道:“裴家千金是怎么回事?”
“六哥,你别听大表姐……不,是嫂子胡说!”李显简直连抹脖子上吊的心思都有了,就差没扯开嗓子干嚎了,“裴家那位听说顶顶厉害,要是娶了她,我还不得被管死?你赶紧劝劝嫂子,让她打消了这个主意,否则我宁可出家当道士去!”
李显这么一说,李贤顿时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家有悍妻是什么味道,别人不知道,但他心中却是确实有数。除了许嫣哈蜜儿比较温柔一些,这屈突申若和贺兰烟全都不是好对付的,阿萝怀孕之后也渐渐开始流露出凶悍护犊子的一面,这滋味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他便带着李显去亲兵里头挑人。进长安城两个月,这些人几乎成天窝在雍王第中不曾挪动一步,用一句粗鄙的话说,那就是要闷出鸟来了。于是,一听说之后有冬狩大会,几乎人人奋勇争先,都想博得一个出场的名额。要不是霍怀恩能镇住场面,只怕他这里就得首先召开一个小型比武大会决定名额。
最后,被出借给李显的十个人很快就定了下来,而李贤也选出了自己之后这边要上场的十个人。这两兄弟彼此笑得畅快,却不料那边十对十却是针尖对麦芒——李贤这边十个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李显那边十个则是气鼓鼓咬牙切齿,仿佛在说要干净利落地赢回来,让人看看雍王第借出去的人也是头一等厉害的。
至于剩下的就都有些意兴阑珊,要不是都被犒赏和官爵喂饱了,他们现在就想出了长安城继续去庄园过逍遥日子。
若是再有一场仗打就好了!存着这样一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而更多的人甚至在心中隐隐约约期盼着另外一种可能,即便那有些大逆不道——哪怕是来一场叛乱,也比这种无聊的日子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