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特别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什么叫做注意一些,想算计他的人可不在少数?莫不是有人准备向李贤下手?一想到上回在相州遇到刺客时,那家伙临死前吐露的大王两个字,他就觉得一阵莫名的惊悸,暗想得设法把城外庄园中的三百人调回来。
李贤哪里知道霍怀恩一瞬间转过了那么多念头,李惊蛰的事不过在他脑海中转了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现如今有的是其他事需要考虑,比如说皇帝老子的眼疾是不是真的能好,比如说李弘怎么那么死脑筋,比如说今晚那三个家伙的洞房之夜会是什么光景……
“咳,可惜这大唐没法闹洞房!”
重重吁了一口气,李贤耳听闭门鼓一阵阵响起,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想头都驱赶了出去,打马飞奔,又是掐着最后一声响堪堪冲进了家门。虽说不是新婚,但这一晚上也是缠绵悱恻,尽享一夜温柔。
李大帝的眼疾大有好转!
倘若说最开始只是有份在婚宴上见到李大帝的官员们吃了一颗定心丸,那么,当这个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整个长安城散布开来的时候,喜笑颜开的人自是不在多数。就连东西两市最最精明的胡商,也打着庆贺这一大好消息的名头,将名下的货物抬高价钱再打折出售,很是赚了一票。
至于原本就在忙碌准备祭祀昭陵的礼部官员,则是一个个像吃了兴奋剂似的,那走路都是连奔带跑,偏生面上还带着笑容。这皇帝皇后双双临朝总比皇后一个人独揽大权强,毕竟,都是大男人,看着一个女人在上头发号施令,心里还是很有些抵触情绪的。
然而,武后的应对措施同样是那样强有力——裴炎刘祎之两个人同时以四品官的身份,被授予同中书门下三品的职衔,从而从宰相候补一跃成为真正的宰相。李贤和这两人都很熟,前一个不苟言笑却是他早就认识的,甚至可以说一步登天还有他的引见之功;至于后一个,上朝的时候玩笑没少开,下朝的时候喝酒没少喝,他自然犯不着去反对。
可他不反对,别人却不干了。大唐开国以来从未有四品官担任宰相的,这岂不是破了规矩!于是,这一天从紫宸殿出来,李贤就被两个官员拦了个正着。
“殿下,四品官任宰相,此风若长,将来只怕宰相威望扫地!”
“殿下既然知门下尚书省事,为何不行封驳之权,这是要让人笑话的!”
李贤看看这两个胡子头发花白一大把的官员,这原本到了口边的反唇相讥就变成了安抚:“两位老大人,这宰相非得三品官只是不成文的规矩,这律法上什么时候规定宰相非得三品官?再说了,首席宰相如今还是上官相公,李相公和郝相公还是执政宰相,刘相公安抚辽东之后也会归来,这政事堂四老带两新,正是好气象嘛!”
看到两个人被他这通辩词堵得一时无话可说,便笑呵呵地劝慰了两句转身就走。等到那两位恍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就出了建福门,恰恰追上了刚刚荣升宰相的那两位新人。于是,他把刚刚听到的话全都丢在了脑后,上前去笑眯眯地供了拱手。
“哟,两位新科宰相,刚刚在紫宸殿的时候不方便,现在可给你们道喜了!”
裴炎固然不苟言笑,这时候却不好端架子,连忙回礼谦逊了两句。刘祎之年长李贤近三十岁,以前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却根本忘了这些差距,如今当上宰相却不好随便说笑了,遂稳重地回了一礼。这一个亲王两个宰相往建福门口那么一站,顿时引来了往来不少官员的侧目,对于这一景象,三人全都是视而不见。
李贤倒不怕老妈对此有什么想法,要是人家当了宰相他就刻意不和人家往来,这才是咄咄怪事,不符合他李六郎行事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