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之谋,不可测也。”
这是一把年纪的金庾信在抵达新罗大营时,面对前来迎接的弟弟金钦纯道出的唯一一句话。之后无论别人怎么介绍高句丽的情形,怎么形容唐军的人多势众仗势欺人,怎么形容唐军的怠慢,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到了这时,一帮曾经策划了金庾信鸩杀苏定方事件流言的门生弟子们个个都是惴惴然,深悔曾经为了振奋军心替金庾信扬名,而惹出了这样的麻烦。
直到谁都不说话了,金庾信方才淡淡吩咐道:“明日带两百人,我亲自去平壤城。”
知道这老将军一言九鼎谁都拉不回来,众人也不敢再劝,纷纷前去安排,而金钦纯仗着兄弟之义,又讲了金仁问进平壤被唐军留着多日未归,而太子金政明也不曾有消息传来的事,面上忧心忡忡。然而,金庾信同样没有作任何评论,这不禁让他越发失望。
新罗将士的战斗力很强,这是现如今新罗军上下最大的认识。要知道,无论是先前攻百济,还是这一次攻高句丽,新罗军常常有斩首千余级的光辉战绩,这也让将领的自信心无比膨胀,觉得有实力和大唐一战,甚至连新罗王金法敏也是这么一个观点。然而,真正眼看着战衅要开,一群人却又退缩了,寻思和唐军硬碰硬太吃亏,怎么也得等他们撤军再说。
李贤对这样的算计廖若指掌,于是一面往长安送表文,一面把回长安献俘事宜丢给了师傅李绩,还美其名曰功劳让给师傅。明知道李贤有鬼主意,明知道新罗那边也在耍计谋,李绩却不得不接过这么一件大事,他先头就跟着太宗李世民打过高句丽,如今这次既算是给太宗报仇,也算是给他报仇,他怎么也拒绝不得。
至于刘仁轨,在得知自己被进封为尚书左仆射之后,这位右相大人便知道有人不愿意他坐在实权宰相的位子上。于是,他不由认认真真地考虑起了李贤的提议。
薛仁贵已经被内定留在高句丽安抚民众,高侃庞同善也已经得到消息回长安之后就会有高官厚禄,所以,这些天干起事情来他们特别卖力。薛丁山见李贤没事情需要使唤他,便跟着父亲忙前忙后学本事,李敬业协助李绩,程伯虎拉着李贤的便宜徒弟慕容复体验平壤城的风土人情,总而言之,各司其职纹丝不乱。
而李贤和金政明则在这段时间内打得火热。由于跟着泉男建的铁杆反叛分子有不少,所以这些人的家属自然全都以反叛入罪。这带回长安献俘的都只是首犯,自不可能带家属,所以,送入王宫说是送给他的高句丽贵女足足有上百,而对于这种惯例,李贤自然是笑纳,这一次就派上了用场。
不愿意当亡国奴尽节而死的固然有,但想苟活的人同样更多。于是,在李贤承诺完成任务就可以放他们自由的情况下,一群曾经身份高贵的女人全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好,金政明自是乐不思蜀,早就把自己来这里的任务给扔到了九霄云外,拥美人享美酒,甭提多逍遥了。
所以,当这一天李贤满面凝重地进来,说是新罗上将军金庾信到了的时候,金政明立刻就傻了。慌乱地推开了旁边的美女,他几乎是一骨碌爬了起来:“怎么事先一点预告都没有?”
“谁知道!”事实上李贤自个确实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他此时更是无辜地双手一摊,“这事情我和你不是已经基本上敲定了,为何还要金庾信来?莫不是你父王和朝中臣子信不过你?”
纨绔最恨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尤其是深受李贤教唆的金政明更是如此。他闻言不但眉头紧皱,脸上更是露出了怒色:“我当时就说我不来,可他们偏偏逼我来,现在这时候倒知道把我这位叔公请出来了!我是未来的储君,他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发过脾气之后,他立刻讨主意道:“雍王,如今之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和你如今好似兄弟,放心!”李贤犹如哥们似的拍了拍金政明的肩膀,随即暧昧地朝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努了努嘴,“怎么样,可还满意她们?”
“满意满意,雍王的盛情我感激不尽,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