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丁山陪练了三天,本想在最后一天随便找个借口退出,谁知他还不曾实行这伤遁的大戏,这临洮县主就领着阿梨来到了芙蓉园,当然,这两位也是武后邀请来的。虽说这女儿是契苾何力认下的,但临洮县主却是爽利女人,母女俩很快就熟识了。此次一来,临洮县主就给薛丁山捎了一句话——好好比赛拿一个名次,否则婚事就别想了!
吃这一吓,薛丁山是没有条件硬着头皮都得上,重新急急忙忙回去挑选马匹的时候,还被屈突仲翔等人讥笑了一通。然而,屈突仲翔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骇然发觉,家里两位长上全都来了。他一向怕老姐胜过怕老爹,可是,大伯父的驾到却让他吓得不轻。
“仲翔,身为屈突家的子弟,今天你要是不能拿下头名,我就上奏陛下,非得把你送到西域去磨炼磨练不可!”
头名?这里这么多彪悍的人物,他拿什么去换头名?屈突仲翔硬着头皮正想分说几句,忽然就听到最后头那句,眼睛登时一亮。西域再往下就是北天竺,他还生怕家里人不让他去,这要是可以,他今天输了岂不是更好?到时候让李贤打掩护,这从西域溜号还不是轻轻松松?
和“大伯父”的交涉完毕之后,李贤少不得和自己的准岳丈亲密交谈一下。和屈突寿相比,屈突诠明显好对付多了,因此他总算有了一段比较轻松愉快的经历,半点没有准女婿见老泰山时的拘谨。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别的姑娘家在这种时候必定害羞得躲开,而屈突申若愣是在他身后几步远处,别说羞涩,那虎视眈眈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正在谈婚论嫁的名门千金。
于是,等到程处默拉着屈突诠前去商量出资这方面的勾当,他方才赶紧一溜烟来到了大姊头身边,想说什么却觉得这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他只能涎着脸叫了一声。
“申若姐。”
“我很老么?”
这是一句完全在李贤预料之外的回答,要知道,他虽说偶然也叫叫大姊头的名字,可这屈突申若比他年纪大不少,他平日里都是这么称呼的。好奇地打量了屈突申若一会,见对方忽然投过来一个无比凶恶的眼神,他却丝毫不怵,反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令伯父是年纪大了喜欢开玩笑,我不过顺着他,让他高兴一会罢了,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刚刚的称呼你既然不喜欢,我以后省去最后一个字还不行?”看看左右无人,他索性乍着胆子更走近了些,目光更是在那白皙的酥胸前停顿了好一会,然后才把目光转回了前方,“待会这里是少的抢媳妇,老的抢女婿,你猜猜这新科状元郎是怎么个模样?”
对于李贤这幅模样,屈突申若平日自然是无所谓,可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却本能地感到有几分羞恼。只不过别人的羞恼是借机退避,她却显得愈发彪悍。然而,李贤这几句话轻飘飘犹如棉花似的,东拉西扯让她无从说起,简直是满腔的力气使不出来。
于是,她只得冷冰冰地答道:“那些老家伙只想着给自己家里找状元,不管老的少的肥的瘦的,他们哪里管那么多?就算那状元是寒族出身,横竖家家户户有的是庶出的女儿,不愁没人可嫁!”
这要是先前刚刚推行科举的时候,自然是各科一视同仁,但到了李大帝在位这些年,逐渐就成了进士独尊,明经科出身的虽说也能有好路子混,可如果不是世家名门,甭指望有什么好结果——裴炎那是出身赫赫有名的“洗马裴”家族,否则也别想升得那么快。再说了,进士出身名门的概率远远比出身寒门高。
李贤当然知道这么一个道理,可活络气氛的问题得到了这么一个回答,他唯有挠头。正在这当口,就只见周围的公卿们忽然起了丝丝骚动,不多时,他便听有人嘟囔了一声:“那就是新科状元?”
大唐重风仪,虽说比不上魏晋南北朝时候那么重美男子,但是,优美的仪态行止依然是时人品评追捧的热点,就比如老上官年纪一大把还被人说成是谪仙。所以,从这一点来看,那个走在最前面身材高大笔挺的某状元,举手投足间还是很有几分风采,至少这气度很可以和上官仪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