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俩赶早,别人也不会落在后头。苏度和闼卢一到王宫前就傻了眼,放眼看去密密麻麻都是盛装的贵族,少说也有百八十号人,就连昔日他们的父亲大合贵族于王帐的时候,也不曾有如此壮观的场面。而他们俩虽然是王子,却有不少人都不认识,人群中议论了一番后,就有几个和两兄弟相熟的贵族上来攀谈。
一个消息灵通的吐谷浑贵族四下里瞧了瞧,便靠近苏度和闼卢低声说道:“两位王子,听说苏卢末受了大唐册封,如今是将军了?”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苏度和闼卢兄弟立刻想起了之前李贤杀气腾腾的那番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然而,因为是弘化长公主的儿子,他们从小就被人宠惯了,一瞬间的胆战之后,暴戾顿时占据了上风。
“母亲真是疯了,居然把那个贱种引荐给了雍王,难道不知道养虎为患么!”
闼卢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旋即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兄长:“大哥,你到现在还不过是个左领军员外大将军,你可得悠着点,别让那个贱种到头来越过了你去!”
苏度的性子比闼卢阴沉得多,此刻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口出恶语。打量了一番那些三三两两各自抱成一团的贵族,再看看自己这两兄弟身边的寥寥数人,他愈发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父亲诺曷钵的可汗之位是大唐捧上去,而且为之稳固的,若是没有大唐的支持,他就算成了可汗也要看人眼色,而且,闼卢这个弟弟又哪里是省油的灯?
“雍王殿下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向王宫门口投去,见李贤穿着一件紫色的袍子施施然走出来,顿时乱哄哄了一阵,参差不齐地行礼拜见,好容易才安静了下来。等李贤说了两句场面话后回身进去,就有一群侍从负责引路。此时,众人方才看清那些侍从中间,还有一个身穿浅啡官服的少年。
“是那个贱种!”
闼卢一下子认出了那人,额头上顿时青筋暴露,咬牙切齿地迸出了几个字。此时,他用手肘狠狠撞了苏度一下,旋即低声提醒道:“大哥,我们两个至少是一个娘生的,如果被别人抢去了可汗之位,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兄弟俩的小声计议让周围那三四个心腹贵族都皱起了眉头,更有个年纪稍长的想要责他们短浅,但最后还是把话头吞了下去。两兄弟比他们老子有野心,但同时也刚愎自用根本听不得别人的意见,劝了白劝不说,说不定还惹一身麻烦,不若省省心的好。
于是,两兄弟和身边这批人几乎拖到最后方才进入王宫,避免了和慕容复直接照面的机会。
宴会大厅中早就按照身份地位排好了位置,这王宫原本就是百多年前的建筑,虽说此番休整了一下,但还是比不过大唐一个富庶人家的宅院,要讲究也讲究不起来。至于菜肴,主要也就是各式各样的肉,从烤全羊烧牛肉到各式各样的鸟肉鱼肉,竟是看不到什么菜叶子——在这种地方,就是野菜也是金贵的,李贤自然不会拿出来款待这帮客人。
如今的吐谷浑已经不是那个一味模仿汉族制度,有尚书有郎中的时代了,虽说是贵族,但也只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因此李贤拿出那海量四下一敬酒,立刻更博得了众人的十足好感。当然,就算他撑不下去了,旁边还有程伯虎薛丁山,就连慕容复也能拉上来顶一把。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可是圣人说的。
借着三分醉意,他便乐呵呵地站了起来,声若洪钟地说:“此次吐蕃侵吐谷浑,父皇体仁德之心,命我和契苾将军带兵来援,幸得天意大胜一场,解了吐谷浑之围,不但伏俟城和积石山以北成功收复,更是斩获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