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他忽然感到肩背上多了一双手,紧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便从那双手的部位逐渐往下,甚至传到了某个禁忌部位。不用回头,他就知道那是贺兰烟——小丫头的按摩手艺原本不怎么样,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学到了某些禁用技法,那功力端的是无比强悍,就拿现在的情形来说,与其讲那是松乏筋骨,不如说那是赤裸裸的撩拨!
就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外间终于传来了一个解围的声音:“高句丽泉献诚公子就要到了!”
所谓的亲迎不过是做做样子,虽说如同魔咒似的,谁打高句丽谁倒霉,但高句丽毕竟相较中原不过弹丸小国,因此李贤这个亲王非但不用出城,反而上头有伞盖遮蔽日头,下头有交椅供他端坐。有“侍童”剥葡萄伺候,有侍婢斟茶送水,那惬意劲头就和郊游似的。
屈突申若和贺兰烟都找了借口没来,两人跟着李贤本就不是为了看热闹,再说,高句丽人又不是三头六臂,根本没什么好看的。所以,此时此刻在李贤后首站着的,便只有金明嘉和几个礼部官员。前者却没有看那越来越近的烟尘,只是盯着李贤的后脑勺看,仿佛那上头有什么花样一般。
马蹄声在不远的地方嘎然而止,紧接着,一行步履匆匆的人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为首的是一个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面色苍白形容单薄,一双眼睛却异常有神。在此之外,尚有几个族酋模样的汉子相随,看服饰却并不像高句丽打扮。
“高句丽中里小兄泉献诚,谨代父高句丽大莫离支泉男生,拜见大唐沛王殿下!”
就在看到人的时候,李贤就示意左右退避,当然,两个当侍童当得起劲的小家伙依旧杵在那里。见泉献诚率众翻身下拜,李贤连忙半起身答礼,伸手虚扶了一下,然后开始侧耳细听那群从人的报名。不听还好,一听之后,他心中登时一惊,原来,这都是追随泉男生的契丹靺鞨等部酋长!
官面话说了一趟,下头就是礼部官员的事。包括收官方文书验官凭给恩赏诸如此类一堆名堂。而李贤此次头一回担当这种事,当然不是为了听这些冠冕堂皇套话的,觑了个空子,他便笑嘻嘻地对泉献诚表示了自己的善意,邀人家晚上来赴私宴。
这一夜正是六月初五,天上只有一小弯新月,没有一丝乌云。所谓的酒宴就摆在庭院里头,大家一律席地而坐,除了假充侍童的上官婉儿和韦容之外,就别无其他侍者。主人只有李贤一个,客人却有两个,坐在泉献诚斜对面的,就是新罗公主金明嘉了。
这两位白天就打过照面,但晚上正式介绍过后,李贤就只见两人的目光激烈碰撞,要多少火星就有多少火星,他只当作没看见。果然,冲场面的废话一过完,泉献诚就当先站起来向李贤躬了躬身。
“家中不幸,故有二叔夺权,父亲原本准备出奔,我却告曰‘今发使朝汉,具陈诚款。国家闻大人之来,必欣然启纳。因请兵马,合而讨之。此万全决胜计也’。大唐前时遥拜吾父特进,太大兄,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兼使持节安抚大使,吾父不胜感激,但求天兵早至,可平家国之乱。”
这文绉绉的语气李贤怎么听怎么心里痒得难受,正琢磨着该怎么用更华丽的言辞把人堵回去,忽然感到放在下头的左手被人塞了一个纸团。想想背后不是上官婉儿就是韦容,他不禁暗笑两个小家伙弄鬼。
他不动声色地拿上前,趁人不备摊开来一看,上头竟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可不是一张骈文小抄?看那熟悉的字迹,他顿时露出了笑容。然而,还没等他准备运用老上官精心准备的言辞说上话,另一边就响起了金明嘉的声音。
“我在新罗便曾经听说,高丽太大对卢泉盖苏文公嫡长孙泉大公子自幼聪明绝顶,今日一见,果然是识时务。如今见势不妙则归大唐,试想当初大唐天兵压境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顺应大势降服?现如今乃父困于故都国内城,哪里来的兵马平乱?借大唐兵马解决你们自己的私仇,果然是好算计!”
金明嘉的巧舌如簧李贤不是第一次领教,然而,这一回领教的却是她的刻薄。见身材单薄的泉献诚额头上青筋暴起,捏着酒盏似乎准备劈头砸过去,他就坚定了坐山观虎斗的意思,把那小抄直截了当往袖子里一揣,旋即淡定地看起了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