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牛鬼蛇神大动,李贤却岿然不动。事情都已经摆明了,他老妈捧着老爹给的尚方宝剑,唯一能够对老爹施加强大影响的上官仪又装聋作哑,这还能有其他结果么?这年头的人还真是认死理,抓着风就是雨,火坑是自己造的,同样也是心甘情愿跳的。
“阿嚏!”
正在那边思量八月十五到了,是不是要做两个月饼出来好好尝尝,他忽然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随即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回头一瞧。见是屈突申若一个人单独笑吟吟地向这边走来,他不禁有些奇怪,连忙站起身来。
“六郎,外头天翻地覆,你倒是躲在这里逍遥!”屈突申若弹弹衣角,旋即在石凳上一坐,见上面摆着一具古琴,眉头立时一挑,“咦,六郎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风雅事了?”
大姊头这种程度的调笑自是破不了李贤如今的脸皮防御度,因此,他反倒装模作样地在那琴弦上勾挑了两下,很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派头。紧接着,他便笑嘻嘻地道:“这玩意就是让我练十年,也未必能通得了曲调,这是今儿个有人送来的礼物。”
“礼物,谁会不长眼睛送你古琴?”这下子屈突申若真正诧异了,“送你刀枪兵器,实在不行就是送书也行,既然送了古琴,何不送你一对白鹤?这样一来,你这焚琴煮鹤也就全了!”
李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待要反唇相讥的时候,他猛地生出了一个念头,忽然笑嘻嘻地把那古琴向屈突申若推了过去,然后满脸狡黠地道:“送礼的人说这是一具名琴,还说什么可以比拟焦尾之类的,我自是不懂,就借花献佛送给申若姐如何?”
他平常只听说屈突申若善于舞刀弄棒,诗词歌赋文章似乎也不错,就是没听说过这位大姊头善于操琴。既然刚刚被笑话了一通,不找回场子怎么行?
果然,屈突申若一惊过后,立刻露出了一丝恼怒之色。文武兼备那只是说说而已,琴乃雅器,她固然是会弹,但没有心境配合,终是弹不出什么好曲调。左思右想,她终于有了主意,狠狠瞪了李贤一眼之后,遂将那古琴抱了起来。
“既然你送给我,那东西就是我的了。前几天嫣然正好提到,她那具珍藏多年的古琴忽然裂开了,正愁没办法弥补。既然你吹嘘这是好东西,我就拿去送给她好了!”
她也不管李贤僵硬的脸色,抱上琴便起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却忽然停下,回头露出了一个动人的微笑:“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上回你英雄救美,人家还没来得及谢你,所以约你重阳登高之日出游!”
见李贤张口要拒绝,她自是扑哧一笑,又加上了一句:“当然,人家不是约你花前月下,上回好歹也有我们大伙帮的忙,所以自是大家同去。你上回不是说什么万红丛中一点绿么,就好好当红花中的绿叶吧!”
对于大姊头动不动就撩人心弦的做派,即使李贤早就习惯,此时也不禁感到万分头大。直到人走了,他方才回过了神,命人叫来了罗处机,细细问了这批礼物的情况。原来,这古琴只是此次众多礼物中的一件,送礼的是某个商人,乃是通过胡天野辗转找了上门,所有礼物的价值超过万金,而所求的事情却颇有古怪。
竟是有个西域胡商通过胡天野,请求他帮忙捞一批货出来!不过这一次和曹王明那次倒霉的请托不同,不是什么兵器,而是一批来自西域的香料,让他很是觉得奇怪。
上回盛允文抓到的那两个煽风点火的人,其中一个在证实确实什么事都不知道之后,他就把人送去了洛阳县,以当众滋事的名义笞打了一顿板子就放了。至于另一个供出的某小酒肆,他则是借助了冯老沙那批人的力量,几乎把整座酒肆翻了个底朝天,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原本想让冯子房找个名义发个海捕文书找一下酒肆中的那帮掌柜伙计,却让罗处机劝住了。这位新到任的沛王府典签给出的原因很简单——要是冯子房这海捕文书一出,必定会引起人家的注意,到头来,冯子房就彻彻底底归入沛王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