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一笑,又语气沉重地加上了一句:“小薛除非给你那个阿梨找个出身,否则你将来必定得委屈人家做妾;至于六郎……”他上上下下在李贤周身看了一圈,忽然摩挲了一下下颌的绒须,满脸的幸灾乐祸,“六郎别以为你的婚事就已经敲定了,这事情陛下和娘娘决定了还不算,要是中间有哪个大臣跳出来,你就等着倒霉吧!”
“除了贺兰之外,许相公已经向陛下和娘娘提过,将来必定要把两个孙女中的一个许配给你;这些还不算,万年韦家、范阳卢家、荥阳郑家、清河崔家……还有杂七杂八很多家族,似乎都在打听你的事情。这还不包括和你交好的那些。我家老爷子还说,要是他有一个适龄的孙女,嘿嘿……”
李贤被李敬业的话吓了一大跳,但很快便醒悟到其中巨大的夸大意味,在这个五姓女比皇家公主更加吃香的年代,那帮子世家大族会来争抢他一个不是太子的亲王?笑话,他还不至于自恋到自个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见李敬业对他的无动于衷很是失望,他便笑嘻嘻地耸了耸肩,转头一看,薛丁山同样是若无其事。显然,肯定是人家的老子薛仁贵给了什么承诺,否则以这一位可怜的木讷个性,只怕绝对是难以处置这种事的。
玩笑归玩笑,李敬业难免还是说了一会正事——比如说,被调到河南府的王汉超和韩全就要回长安了,似乎另有委派;李义府长流巂州之后,常常口出怨望之语,被地方官报了上来;比如,最近朝臣提出了驾幸洛阳的动议……总而言之,靠着李绩的名头,李敬业对朝中大事那叫廖若指掌,听得李贤一愣一愣。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三人正在那边闲话的时候,就只见一个仆人忽然疾步冲了进来,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竟是径直奔入了书房。不多时,只听书房中传来砰地一声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跌在地上的声音。此时此刻,李贤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两步奔上前去,一推开门,就只见于志宁站在那里,老脸一抖一抖,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紧张。
那仆人见李贤进来,李敬业和薛丁山也跟着闯入,不觉面色微变。这三人当中,李贤是于志宁的弟子,李敬业是准孙女婿,至于薛丁山似乎也是常来请教学业问题的。忖度了这些,他也不多卖关子,行了一礼便直截了当地道:“沛王殿下,李大公子,薛公子,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有人弹劾李义府勾结海东贼人,谋害刘仁愿将军!”
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贤闻言几乎倒吸一口凉气,他讨厌李义府不假,也确实是他硬施手段把人弄下去的,但问题是,这该翻什么帐,不该翻什么帐,他心中却异常有数。所以刘祥道和李绩审理李义府的时候,都是那些老调重弹的罪名,李绩甚至还主动帮他杀人灭口隐藏形迹。
就是刘仁愿自个,虽说知道这事情和李义府有关,却也聪明地不发一言,那么,究竟是谁有那么大本事把这事兜出来了?
“是检校带方州刺史刘仁轨。”
于志宁的话终于解开了这最后一个谜团,一瞬间,房间中李贤看着李敬业,李敬业看着于志宁,而于志宁又看着李贤。唯有不明所以的薛丁山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不曾领会这其中的玄机。
第二百四十九章 恐吓太子,老道献宝,却是偷鸡摸狗好材料
刘仁轨是什么人?早在李义府最最得势逼死大理寺丞,把犯妇淳于氏纳为妾侍的时候,便是这一位主审的此案。虽说因为得罪李义府几乎连命也丢了,可刘仁轨偏偏在充军海东的时候福星高照——主帅王文度在渡海的时候死了,结果李治一琢磨,大笔一挥便给了刘老头一个机会。
而这个六十岁的老翁得到任命之后,兴奋地大嚷一声“天将富贵此翁耳”,兴高采烈地接下了任务,结果连战连捷,竟是真的给他成就一番功业。之后辅佐刘仁愿更是智计谋略高明,谁也看不出这老头是第一次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