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不是百步穿杨,而是百步穿“扬”?
这个时候,就连刚刚还躲在远处看热闹的李敬业和程伯虎也忍不住了,把马丢给随从看管便双双进入了场中,又和胡天野打了招呼。大难不死的胡天野哪里不知道正是这三位帮了他脱难,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小事,连忙殷勤地打了招呼。
忖度了一下距离,再瞥了一眼那兀自摇曳不止的铜钱,李敬业不禁咂舌道:“这么托大,他真能办得到?要是搞砸了,只怕待会非得被人喝倒彩不可!”
“怎么,敬业大哥你不信?”李贤又打量了旁边满面狐疑的程伯虎一眼,诡异地一笑道,“要么,你和伯虎大哥再和我打个赌?”
一听到又要打赌,李敬业和程伯虎不禁勃然色变,最后同时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一向话语不多的程伯虎更是心有余悸地道:“还打赌?再打赌我非得把裤子都输给你!他娘的,六郎你小小年纪贼精明,你说他能成,那肯定成!以后我要再和你打赌,我……我他娘的就……”
见程伯虎甚至语无伦次了起来,李贤很有一种放声大笑的冲动。打赌么自然就是赌的眼光运气胆量,可惜李敬业和程伯虎胆量是有了,这眼光和运气实在是不咋的。仗势欺人不过瘾,能够像他这样把人吃得死死的,那才叫过瘾!
这时,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少年便再次出场了。这一回他没有用安康楼提供的箭支,而是从刚刚包裹柘木弓的布包里摸出了一支箭,而在看到这支箭时,李敬业忽然看了李贤一眼,然后低声对程伯虎道:“幸好我们这回聪明没和六郎打赌,那小子用的居然是雕羽箭!”
李贤没注意旁边两个人在嘀咕着咬耳朵,他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那个弯弓搭箭的少年上,心中暗自背诵着李绩传授给他的射箭口诀,然后一一作了对照,越看越动了心思,暗自发誓一定要把人弄过来。
正当他盘算不止的时候,那少年终于射出了惊艳的一箭。只见那箭支横跨百步,不偏不倚地正中那悬挂铜钱的绳子。只听叮咚一声,百十来个铜钱就砰然落地,散落得满地都是。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四周一瞬间彩声不断,而李贤更是眼睛瞪得老大。
他眼力还算不错,刚刚那箭射中绳子的一幕他正好完全看到了。这家伙不是一般性的聪明啊,射中的不是最最上头悬挂在架子上的那根绳子,而是这一串绳的绳结。所以一箭射去,一串钱才会四散落在地上,而不是一整串砸落下来。
那少年在喝彩声中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继而婉拒了那一百贯钱,却在胡天野的再三邀请下进了安康楼。见此情景,李贤不禁摩挲了一下下巴,心中异常得意。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这不,他还没有说话呢,胡天野就顺顺当当安排好了。眼下要做的,就是去会会这位神箭少年了。
拉着李敬业和程伯虎进了安康楼,李贤便在胡天野的亲自指引下,一路来到了三楼最靠里的一个包厢,这里早就拉上了厚厚的帷幕。他笑嘻嘻地掀帘进去,立刻就看到了一张愕然的脸。
“这位尊兄,刚刚我出言相激,只因一时见猎心喜,还请不要见怪。”李贤最会说的就是场面话,而这句话一完,他立刻把李敬业和程伯虎扯上前来,“这位是英国公的长孙李敬业,这位是卢国公的长孙程伯虎,刚刚就是他们撺掇我让尊兄一展身手的。”
不等瞠目结舌的李敬业和程伯虎有所反应,他便笑嘻嘻地向那少年抱拳问道:“我是沛王李贤,敢问尊兄名姓?”
一通报名结束,对方那个少年原本愕然中带着一点恼怒的脸色终于变了,最后连忙站起来回礼道:“在下薛讷,家父左武卫将军,铁勒道行军副总管薛仁贵。”
李贤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不是吧,这是老薛的儿子?难不成他遇上的竟是传说中的薛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