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位临时使者,正是缩头湖大战的俘虏——完颜昌的女婿、蒲察鹘拔鲁。
此时的蒲察鹘拔鲁,容色憔悴,眼窝深陷,遍布血丝,脸上长满疙瘩,嘴唇尽是燎泡……若非极熟悉之人,根本没法认出他来。
蒲察鹘拔鲁伏拜于地,顿首大恸,泣不成声。
完颜昌上前扶住,翁婿二人,相对泪奔。
“鹘拔鲁,你为何而来?”悲喜过后,完颜昌很快恢复冷静,揩泪询问正事。
蒲察鹘拔鲁默默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天诛军主狄烈手书的最后通碟……”
“狄——烈!”完颜昌瞳孔收缩如针,抓过信看了一眼,冲堂外大声吼道,“唤通译过来!”
“自此刻起,十二个时辰之内,贵军只有两个选择:死战或投降!欲战请击战鼓,欲降请举白旗。明日正午,为最后时限,过时不候。届时,将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人城俱焚!望左监军切勿自误——天枢城主、天诛军主,狄烈书。”
通译念完信后,面如土色,悄悄抹了把冷汗,垂首颤抖地将信呈上。
蒲察鹘拔鲁接过,小心放到完颜昌案桌上。
“投降?呵呵,这位狄军主也真敢想啊。”完颜昌抹着两撇灰白的八字卷须,冷笑连连,“挞懒自随太祖起事以来,征伐近二十载,破辽灭宋,屠城无数,只见过辽宋降人,从未闻有投降之女真人!”
完颜昌越说越激愤,猛击案桌:“狄烈!欺我不敢一战邪!”
“左监军息怒。”蒲察鹘拔鲁向后摆摆手,示意满面惶恐的通译退下,低声道,“末将从青城天诛军大营出发,缒绳入城,一路所见,敌军当时是人饱马腾,甲器锋锐,士气高炽。许多原为我河南军之俘虏,都彻底归服。反观我汴梁之军,坐困孤城,内外援绝、军无战意,退路已绝……若战实是、实是……”
完颜昌乜斜他一眼,道:“你我翁婿,有何不可直言,说!”
蒲察鹘拔鲁一咬牙:“若战必败!”
完颜昌没有说话,只是呼吸越来越粗浊。这般颓势,就连刚刚被放回的败军之将都能看出来,身为一军主帅的完颜昌又怎会看不到?他只是太不甘心——金国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他这般级别的将领投降啊!心里这道坎,真不那么容易迈过去。
哒哒哒哒!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护卫统领仓皇急报:“报——天诛军细作邓召,煸动守城签军哗变,现已打开城东新曹门,放天诛军兵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