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半天之后,汪同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杜充差点摔杯子。右军两名统制,均表示军务繁忙,要训练军兵,备战金军,稍晚些再来拜会。据汪同所言,这两名统制的确是在搞训练——只是无论怎么看,都象是刚刚出动的样子,再加上有眼线告之,宗颖才离开不久……
嗯嗯,宗通判也在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了……右军两名统制,既不敢得罪上官,又不敢不给宗颖面子,干脆借口训练,一避了之。
汪同小心道:“要不,属下再去找左军……或者后军?”
“不必了。”杜充摆手让汪同下去。宗颖不会闲着,必会前往左军与后军劝说。好你个宗敏之,看你能在东京呆多久!只要离开东京,无论到何处,再见之日,便是收拾你之时!哼哼!总归是时日尚短,未能完全拾夺军心啊!还是用自己人牢靠。
杜充决定向郭仲荀请援,这位副留守手上还有七、八百人,虽然不是精兵(其精兵在汴河之战时,被狄烈歼灭殆尽),辅兵杂役甚多,但挖堤决河,又不是打仗,是兵是民都无所谓,有人就成。
翌日,杜充准备亲自登门拜会郭仲荀。求人嘛,当然要摆正态度,而且以郭仲荀的身份职位,他去拜会也是应有之意。
刚出府门,一抬头,突然愣住,远处长街尽头,人群熙攘,正向留守府涌来。
杜充眼皮子好一阵跳,正要派人探问,却见护卫头领汪同慌里慌张跑来,神情就象见了鬼一样,手向后指,结结巴巴道:“旗……旗子……天诛军的旗子……”
杜充身体一晃,差点想转身,但还是生生忍住了,斥喝道:“慌张什么,天诛水师距此数百里,更被金军大军重围,自身都难保,怎会现身此地?你莫不是看花了眼……”杜充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他也看到了那面飞扬的鲜红旗帜、金色的六芒星……以及,大旗下的那几个人。
旗帜不大,旗杆也细,不象正规的军旗,带着匆匆赶制的味道,由两个年青人扛着。前面一人,年约三旬,貌不惊人,手上捧着一物。三人身后,是许多看热闹乱哄哄的市民。
杜充正惊疑不定间,身后有人面熟的家兵小声禀报:“走在前头那人是永林坊百福米行的账房,好像姓……邓。后面两人,左首那人是城西土地庙的小杂役,另一人倒不识得,多半不是脚夫就是给役。”
说话间,三人与大旗一并来到眼前,左右卫兵拔刃而上,三人面无惧色,只是平静看着杜充。身后吵嚷的人群也一下安静下来。
杜充挥挥手,让卫兵收起兵刃,但仍挡在自己身前,然后淡然道:“尔等何人?所为何事?”
“天诛军第二情报司主事,邓召!”邓召丝毫不介意周遭人群的骚动与眼前卫士的惊怒与杀意——杜充的八十卫士,死得太惨,也与天诛军结下深仇。
“狄烈还留下了棋子。”杜充冷哼,“好大胆子,今日现身,就不怕本府将尔等枭首送往太原?”
邓召今日现身,已存死志,当下从容道:“我天枢城与东京乃是盟友,杜留守何出此言?”
杜充语塞,他还真差点忘了这一茬。没错,两军是盟友来着,盟约是自己签署的,还盖着留守司大印,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