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石捧起酒碗,饮了一口继续说道:“如今金军数万兵临井陉关,俺奉府君之命,前往执行任务。沙场无情,万一俺不能归来,拜托嫂夫人看顾我家玉奴。”言毕躬身施礼。
杨氏也是大家出身的士女,言辞大方,她腰腹粗硕不便还礼,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都头只管为军主效力,奴家一定和玉奴姐姐相互帮扶依凭,让官兵兄弟无后顾之忧。”
天色微明,郭大石出发去真定了,辛玉奴帮他穿戴好甲胄,泪水盈眶的扶他跨上战马,她走到院墙角落,那里放着一个薄绢包裹的木函。辛玉奴先狠狠地用脚在上面踏了两下,才抓住帛带把它提起放进马后的箭袋里。她倚门望着郭大石的战马绝尘而去,泪珠成串的流下来。
郭大石坦然的出了井陉关门直抵敌寨,他步履铿锵的走过宗辅亲卫摆布的刀丛路径。
幕后有旁白道出他此刻的心声,十余人汇成的合音如滚滚夏雷,回荡在舞台上空:“一年前他曾在金军的俘囚行列中卑微的忍受鞭笞驱迫,无助的看着妻子玉娘被掳走蹂躏而死,而今天他坦然地走进金军大帐。面对着在河北几乎可以吓止儿啼的讹里朵、撒离喝的凶悍面孔,他并无丝毫畏惧神色,他已经杀死过数以百计的金环金兵,谋克蒲辇不在少数。他对得起妻子对得起百姓,生死有何可惧?”
反而是完颜宗辅、撒离喝等十分纠结。对这个郭大石,撒离喝恨不得亲手用狼牙棒砸碎他的脑袋。当日井陉道上,就是这个人,屠了他部下那么多精锐,自己都差点填了进去。但天诛军攻占太原府之后,天枢城已如鲤鱼跳龙门,今非昔比,再不可视之为寇。今后金国难免也要向天枢城派遣使节,他们开了杀使的头,完颜家郎君们谁还敢出使天枢城?
舞台上,扮演完颜宗辅的演员,在揭开木匣的一瞬,大惊失色,双手颤抖,木匣翻落,一颗披头散发、满是血污的“脑袋”滚跌出来。
“银术可!”“完颜宗辅”掩面悲呼。
下面的观众再也忍不住,齐声高呼“银术可,死得好!”千万人齐声大吼,声震山野。
台下三国使节中,曾领教过金西路军这位悍将厉害的曹氏父子,面色微变,心下暗自庆幸;金使刘豫,则是面色既难看又尴尬;唯有宋使一行,赞笑不已。
舞台上的旁白继续:“郭大石抱着必死的决心出使,但他没有遇到危险,没有再次做英雄,他走出金营,跨上战马,英姿豪迈的纵马驰回关城。”
三天后的平定城内,辛玉奴和邻居杨氏做着针线活计,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这对她们已经习惯了,但是这次院门的铜铃被拍响了:“娘子,我回来了。”那是郭大石兴奋的声音。
两个女人打开院门,郭大石的甲衣上尘土叠叠,他一手牵马,一手抱着沉重的甲盔,但精神亢奋,他高声对自家娘子说:“金兵逃跑了,被我吓跑了!”声音嘹亮响彻街巷……
“金兵逃跑了,被我们吓跑了!”
广场上军人区域的天诛军官兵激动之下,按捺不住,此起彼伏地高振呼应和,胳膊高举,拳拳如林。
“金兵逃跑了,被我们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