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刘豫已经想明白,乱世之中,笔杆子不如刀把子,所以为自己儿子与侄儿安排的都是武职:刘麟目下就任济南府兵马都监,刘猊则是勇胜军的统领。这二人一个在厢军系统,一个在土军(勇胜军)系统,都担任高级军将,其用意不言而喻,就是想将济南府全部兵马,全掌控在刘家掌中。
不过此时刘豫就任知济南府不过短短两月,想要利用儿子及侄儿从关、郭二人手中拿过兵权,还远远不足……
刘豫一口气刚吐出一半,却被刘益一句“不过……”弄得差点没噎住,连连呛咳不已。慌得刘麟与刘猊二人急忙一个捶背一个端茶,好一阵忙乎,总算让刘豫顺过气来。
刘益也颇尴尬,为了避免被这个强势的兄弟斥责,赶紧接着道:“不过,金朝贵人有一个条件——必杀那名宋军骑将!这是金帅蒲察贵人的原话。”
“关胜!”刘豫皱了皱眉头,这可是济南府兵马都钤辖、一府之帅,那有那么容易杀的?
此时刘麟点头道:“关胜这些时日里,屡屡击败金人,更没少杀金虏……呃,这个金军,也难怪金军统帅恨之入骨,必欲杀之而后快。”
刘益轻声补充了一句:“关胜这些日子杀的多半是新附军,其实无甚大碍。只不过,我听闻当日金军初至济南城下之时,仓促攻城,被关胜击杀的却有不少渤海兵,其中有一名谋克,是金帅蒲察贵人的亲卫头领……”
刘氏父子恍然点头,不过接下来却又头疼。不提关胜本人勇不可挡,便是其出入军营,身边亦有三十重骑随行,这些人个个骁勇,一身重铠,刀枪弓矢难透,暗杀肯定行不通。那么诱杀呢?假以时日,刘麟能渗透厢军系统,拉拢掌握厢军大部人马,届时借议事之名召其入府中,暗伏刀斧手,铲除这个眼中钉,倒时可行。但现在肯定不行,否则不用金人出手,钤辖府的军兵就不会放过刘家。
这杀也为难,不杀更不好向新主子交待,怎生是好呢?
这时刘猊摸着络腮胡,低声附耳道:“小侄尚有一事未及禀报,适才有勇胜军的兵卒来报,关胜因那位马都管赠马一事,与郭振当街冲突,可惜事情很快平息……”
“哦!竟有此事?”刘豫目光闪烁不定,自言自语道,“郭振此人气量窄小,睚眦必报,却又畏金如虎,与那关胜在守城御敌上多有冲突。此二人平日积怨已久,那郭振平日屡有怨言,只是忌惮钤辖府兵多将广……”
刘益一双浑浊的小眼睛也不停乱转:“此事可大事化小,也可小事化大,我等是否可以从中入手?”
“有了!”刘豫突然一拍巴掌,眼中冷芒闪动,“郭振的勇胜军不是守御济南四壁八门吗,只要如此……这般……定教那关胜有去无回。”
“二郎妙计安天下!”刘益喜笑颜开。
“阿翁(叔父)高见!”刘氏兄弟更是谀词如潮。
刘豫捻须扬首而笑:“这还要多谢那位马都管,没有他这根引线,咱们还穿不了这支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