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浣衣院位于会宁金皇城内,距皇宫干元殿不足五百步,它是一片新修成的土木建筑群,由数十间土木房构成。浣衣院四周围有一道比人略高的土质围墙,将浣衣院与外界隔绝开来。院内每三四间小屋组成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每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周围,都用混同江边特有的一种高大粗壮的芦苇杆围住。
小院内,每间小屋住两名后妃、帝姬或宫嫔。这样,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里,就住有十来名后妃、帝姬和宫嫔,由两名地位低下的宫女负责她们的日常起居。浣衣院大门前驻有一队金兵,任何人出入浣衣院,都要凭他们发放的一种特殊的腰牌,浣衣院内则由一些女真老年妇女管理。
浣衣院的名字好听,其实,性质跟后世的日军慰安所差不多,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女性的遭遇……
还有一些没有送入浣衣院的女子,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将会做为女奴被肆意贩卖。像完颜宗翰就曾以十人换马一匹,将这些身心被摧残得差不多的女子卖到高丽、蒙古作奴仆。宋人无名氏所著的《呻吟语》引《燕人麈》说这些妇女,“十人九娼,名节既丧,身命亦亡”,“甫出乐户,即登鬼录”。《燕人麈》作者记录其一位铁匠邻居,“以八金买倡妇,实为亲王女孙、相国侄妇、进士夫人”。
被扣留在金国的北宋使臣宇文虚中曾遇见沦为歌妓的北宋宗姬,作《念奴娇》词称其为“宋室宗姬,秦王幼女,曾嫁钦慈族”。
千年靖康路,尽是血泪诉……
在这之后,二帝迁往韩州(今辽宁省昌图八面城)。在韩州,金人将城内女真住户全部迁出,只供二帝等二千余宋俘居住。据《宋俘记》载:“给田四十五顷,种莳自给。”据《南征录汇》说这还是金国二皇子完颜宗望格外开恩,嘱托完颜希尹及兀术等人,要求性格阴鸷的完颜宗翰等不可像虐待辽天祚帝那样对待宋废帝。
“荒唐!可恨!可恶!辱我太甚!千古奇耻!”
越王赵偲一双保养细白的纤长手掌不停地颤抖,脸色胀得通红,长髯乱颤,眼睛布满血红,那模样随时都有可能喷出一口血来。
“我……本王不信,金人虽野蛮,但好歹也是一个大国,如何会做这般……人神共愤之举……”济王赵栩手中的供状飘然落地,双目呆滞,面如死灰。他之所以这么说,与其说是不相信,倒不如说是不愿、不敢、不忍去相信……
狄烈神情漠然,再从案几下取出两扎帛卷,朗声道:“这是本城主从金军行辕中搜出的两道金主上喻,是由上京遣使传喻汴京的伪楚帝张邦昌,以为震慑江南之用。里面用词骈四骊六的,本城主也看不太懂。在座诸位都是大才,想必可以看得分明。”
凌远用托盘将那两扎帛卷托住,分别交送到永安县公赵儆与项城伯赵供的手里,然后用低沉却不容质疑的声音命令道:“念出来!”
这两位公伯也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抖抖索索地将帛卷展开,用力咳嗽了几声,颤声念道:“制诏赵佶……这、这,金人当真狂悖,竟向太上下诏,斯是无礼……”
“少说废话,念下去!”狄烈很不耐烦地打断这种白费口水的叫嚣。你们那俩货,都被人家折腾成什么样了?里子都没有了,还要什么面子!
“是、是……”金人对皇室的践踏,很明显对这些幸存的宗室们是一次近乎于毁灭性的打击,所谓的皇室尊严,已被残酷无情地血淋淋撕下来。不知不觉中,以永安县公、项城伯为代表的一群宗室,气场顿弱,再无先前的傲然。
“……王者有国,当亲仁而善邻,神明在天,可忘惠而背义?以尔顷为宋主,请好先皇,始通海上之盟,求复前山之壤。因嘉恳切,曾示俞允。虽未夹击以助成,终以一言而割锡。星霜未变,衅隙已生……载念与其底怒以加诛,或伤至化;曷若好生而恶杀,别示优恩。乃降新封,用遵旧制,可封为昏德公。其供给安置,并如典礼。呜呼,事盖稽于往古,曾不妄为;过惟在于尔躬,切宜循省。祗服朕命,可保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