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一勒缰绳,双脚猛夹马腹,战马咴律律地人立而起。在他银亮的钵式铁盔之下,一双黑瞳里仿佛有火苗在燃烧——嗯?不是仿佛有火苗,而是真的有火光闪耀的投影!
杨再兴张牙横咬着一根手指粗的香火,双手各捏着一枚香瓜大的三斤当量的霹雳弹,死死盯住越来越近的金军骑兵。当敌军冲至二十步时,明晃晃的锋刃反射的刃芒,将一众新军骑兵晃得几乎睁不开眼。
“就是现在!”杨再兴大吼一声,双臂齐扬——火索嗤嗤燃烧,两枚霹雳弹划过一道长弧,直奔金军而去。
一枚击中一名金兵的腮帮子,当即将其打得齿血齐飞,那金兵却是悍然不顾,只是将血淋淋的嘴巴一咧,冲杨再兴狞笑,随后将手中骑枪斜斜举起,枪尖直指杨再兴。另一枚却被一名眼疾手快的金兵抬手抓过,正要随手扔掉,却看到火花四溅的引信,不由得一呆——
杨再兴十指一张,嘴巴轻轻吐出一个形声字:“嘭!”
轰!轰!两声爆响,血光迸现。
那名中了“大奖”的金兵整条手臂都炸飞了,浑身标血从马上栽落。另一名腮帮子中招的金兵则幸运得多,霹雳弹掉落到地上才爆炸,将紧随其后的数名金兵的战马炸伤。战马受伤,或是惊跳,或是跪倒,将背上的金兵颠飞出去,摔得筋断骨折。
以这两声爆炸为信号,紧跟在杨再兴身后的数十名新军骑兵,也先后投出手中的霹雳弹。一时间只见火光频闪、轰鸣阵阵,宛若引爆了一个小型地雷阵。
金军亲卫骑兵这支射向新军骑兵队软肋的利箭“箭头”,顿时被炸得粉碎。
三斤装药量的预制破片铁壳霹雳弹,威力并不算大,大概与后世土八路用的那种,一炸两半的手榴弹差不多。所以扔一个这样的炸弹到骑兵群里,没有多大作用。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霹雳弹扔过来,那杀伤力可就够瞧了。
这时越来越多的新军骑兵控制住战马奔势,然后兜转过来,从马鞍旁的革囊里摸出一个个黑铁疙瘩,点燃香火,兴冲冲地加入到投掷队伍中……
完颜阿古下意识勒停战马,张大着嘴巴,死鱼般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天空中不断有黑乎乎的圆铁状物什雨点般砸下。然后就见亲卫骑兵队中腾起一团团火光与黑烟,气流旋啸,铁片激飞。那一个个百战勇士,沙场悍卒,就连与敌人照面的机会都没有,便无比憋屈地倒在这些毫不起眼的铁疙瘩之下。
就算金军的战马接受过完颜阿古的集束“霹雳火球”训练,但那种大爆竹毕竟不能与真正的炸弹相比,所以战马还是无可避免的惊乱了。骑兵的战马一旦出了问题,就如同机械化军队的坦克抛锚一样,直接杯具。前后不过短短一炷香功夫,这最后的百骑金军亲卫骑兵,就无比悲摧地像麦田里割倒的麦桔,被放倒了一大片。
爆炸停止之后,四散而逃的金军不足三十骑,而且基本上是三人一群,五人一堆,零零星星地根本形不成战斗力。如此悬殊兵力对比的情况下,个体素质再好,单兵技战术再强,也不过如一块块顽石,被呼啸的人潮淹没……
骑兵冲阵,杨再兴永远是一马当先,而他最先遇到的对手,就是那名被砸得满嘴是血的金军悍卒。这家伙的确够走运,因为他冲得最靠前,与新军骑兵贴得太近,为避免误伤,所以几乎没有炸弹扔到他跟前。这也使得这金军悍卒如疯虎般冲进新军骑阵,用手中的骑枪,接连捅翻了三名新军骑兵。然后在大批新军包围过来之前,一拨马首,先行脱离接触。
当这名金军悍卒引得十余骑新军尾随追击,但无论远射近击,均奈何不得,反折了数人之际,杨再兴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