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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的是,第一列的重甲兵倚着巨盾大橹。这种守城利器,外层是一分厚的绘着兽面图案的包铁,中间是皮革,内层为木质。这玩意要用床子弩近距离攒射,才有可能洞穿。任何钝性打击冲撞,最多只会变形,无法破碎。当然,这么大一个铁革相间的家伙都变了形,后面的人可想而知,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一列凡是被冲撞的重甲兵,无一例外被震飞了出去,吐血的吐血,骨折的骨折,无一人能有再战之力。

金兵的战马,同样也不好过。第一波冲撞的战马,无不筋断骨裂、口鼻溢血,踣地难起。马背上的金兵,也被巨大的惯性甩到了第二列重步兵身前……敌人都送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一时间刀斧俱下……

就这一下冲撞,就折损了十余名金兵,他们取得的战果,是撕开了大橹防御。随后的第二、第三波金兵纵马跃过前方人马尸骨与残破的大橹阻碍,手中弯刀、短斧、骨朵高高举起……

但是在此之前,一声坚定铿锵的号令响起:“第二列重步兵,上前一步,举刀(斧),斩!”

长刀如林、巨斧森然,一进一击,人马俱碎。

金兵手里也有重兵器,诸如骨朵、狼牙棒什么的;也不乏防具,他们身上的铁叶甲、手臂的臂盾,都是用最好的磁州铁锻造的;而且,还有强大的马力冲刺……但这一切,在掉刀与开山大斧所组成的锋刃之墙面前,如同纸一般脆弱。重达数十斤的刀斧重击之下,该出的血出、该断的骨断、该折的兵折、该破的甲破……

人马的惨嘶、对搏的怒吼、金属的撞击、怒血的飞溅……各种令人耳膜欲裂,气血下沉的声响混乱交集,回荡在峡谷上空。

第二波十余骑金兵,被如林的刀斧之墙,连人带马,撞击得粉碎。而这时第三波——也就是最后一波近二十名金兵已接踵而至。此时第二列重甲刀斧兵手里的兵刃还没来得及收回,未能形成二次打击。但是,第三列重步兵却已从间隙中突出,手中硬木锥枪如毒蛇般标刺而出——

喀嚓嚓!坚硬的榉木枪杆在刺入战马胸腹的同时,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折断。士兵们双手虎口迸裂,掌皮磨破,血染枪杆。但一个个仍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量将战马向一侧撬翻——如果任由战马冲过来,哪怕是死马,也会造成严重损伤,只有将战马撬翻倒地,才能确保本阵安全。

迭速是最后一个冲过来的,他手中的大弯刀狠狠砍向一名刚刚撬翻了一匹战马、累得浑身脱力的重甲兵。对方的甲具或许精良,但这一刀劈斩的部位却是铁兜鍪与披膊之间的连接缝隙……

砰!一个令迭速最为恐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即他感觉自己的肋下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而且还是一记内家拳。不但肋骨断了好几根,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搅乱一团。

“怎么上弹这么快?”迭速在难以置信中,手中弯刀坠地,嘴里不断喷出鲜红。他艰难扭转脖子看向侧方,但见第四步兵营的火枪队中,一个年轻而充满锐气的面孔,在硝烟中微微扭曲,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握枪的左手尾指缺了一截……

“第二列,举刀斧,斩!”

一阵泛人肌骨生寒的刀斧之轮临体……迭速在被分尸之前,心里升起明悟——原来,当日猛安孛堇阿懒大人,就是被这样的喷火铁管子击杀的!那感觉,真的,好痛……

第四步兵营第十八都乙队第五什什长张锐,神情冷漠地轻轻吹散火枪药室的刺鼻硝烟,在身边战友的艳羡目光中,用解腕短刀在枪托后刻下一道刀痕。在那里,已经有了两道刀痕,每一道刀痕,意味着一条敌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