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打的话,他们就将面临着天平寨的全部压力。没有南部五寨来分薄天平寨的兵力,他们能不能吃得下?
如果等的话,谁知道要等多久?近两千人马,这一天下来,人吃马嚼的,口粮的消耗那叫一个惊人。这一次十寨联兵,打定主意就是一鼓作气,争取一天之内敲下苇泽关,然后合围天平寨,最多三天解决战事。所以焦文通所率的东部五寨,并没带太多粮秣——实际上,包括黑崖山寨在内,所有的寨子都没有多余的口粮。大伙七拼八凑,也就是勉强刚够五天所需。眼下在路上已经用了两天,还剩下三天口粮。这就意味着,如果三天之内拿不下天平寨,他们这五寨人马,打哪来就得回哪去——如果他们还能回得去的话。
焦文通最终决定:打!他唤过许青,道:“你前些日子不是派人探过这天平寨的虚实么,他们大概有多少人丁?装备如何?可有战力?”
许青苦着脸道:“自从那日我等五寨头目好言相劝,却被那小子恶言所拒之后。这苇泽关,就再也不得入内,我先后派出了三拨哨探,大、小石岭寨也都派了几批探子……只是,全都不得其门而入啊!”
焦文通黑着脸道:“那么你总是进过天平寨的吧,你估计一下,这个寨子的实力如何。”
许青想了一想,道:“寨子的女墙上倒有那么几十号人驻守,而那些修筑关城的也多是青壮……依小的看,他们拉出千把人还是可以的,但战力就不好说了。不过,守城也无需多强的战力,有把子力气能操手刀子就行。咱们只不过多一倍兵力,强攻之下,就算是胜了,怕也要伤筋动骨……”
焦文通那叫一个火大:“刘大疤子这个混蛋,带千把号人磨蹭到现在都不见影子。难道要我们这几千口在这干等?老子可没那么多的吃食喂这些孬汉。一个小小的天平寨,千把役夫,就算弄了点坚甲利器,难道还能强得过老子手下的百战儿郎?老子要是杵在这里不敢动,那才叫太行好汉笑话。就这么定了,打!指不定一个冲锋就拿下来了。”
许青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那日在天平寨议事厅里,所见到的那批重甲守卫。虽然只是短短一瞥,却敏锐地感觉到那股不同寻常的压力。也正是这种感觉,令他一直不敢大意。想了一想,提出了一个主意:“要不,咱们先礼后兵咋样?”
焦文通一怔:“怎么个先礼后兵法?”
许青阴恻恻道:“咱们先派一名使者去劝降,通告对方咱们五千大军压境。如果他们识相,咱们只要东西不要人。如果他们不识好歹……咱们东西也要,人命也收!”
焦文通一拍大腿:“好一个先礼后兵!就这么着。俺倒要看看,这个姓狄的小子,有没有胆量敢跟老子五千大军叫板!”
焦文通派出的使者,是黑崖山寨的一名帐房先生。虽然挂了个“先生”的名头,此人却不过是一名小商贩,稍懂一点计数。在黑崖山寨一次打劫行动中,连人带货一起被掳掠上山,为求保命,只得屈身贼窝,为山贼们管理贼赃。似他这般遭遇的人,还有好几个,所以,焦文通毫不顾惜地将他踢出去。反正就算是被宰了,手下还有人。
出使贼窝,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怜的帐房先生打着小白旗,浑身哆嗦着顺着弯弯曲曲的山道,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着。其实苇泽关前的山道虽然不算宽阔,路面也不是太平整,但还不至于陡峭到没法挺直腰板走路的程度。全是因为这位自觉死期将临的黑崖山寨的帐房先生,彻底被吓破了胆。
这位帐房先生的表现,着实令焦文通感到丢脸。说得好听是先礼后兵,其实是以强势恫吓,想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是,看这个使者的球样,可不太称职。于是,焦文通又挑选了一名胆子肥壮的悍贼,陪同那名帐房先生一起出使。
苇泽关的东门前,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仿佛无人守御。但无论是胆战心惊的帐房先生,还是那悍不畏死的悍贼,都隐约可窥见城墙上那密密麻麻的窟窿眼里,不时有冰冷的金属光芒闪动。
当二人行至距关前不百步之时,城堡中陡然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来者止步,有话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