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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奎自降金以来,自知不受金人待见,平日里言行举止,都很是小心在意。对手下数千签军的约束,索来也是不遗余力。只是没成想,在这么一个平常的夜晚,毫无半点征兆的,自己的军营里,就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望着那冲天的火光,还有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蹿的士兵,陈奎可谓是气急败坏,这一下他有难了。不管火势是否会被扑灭,军营里的士兵是否能得到控制,金人的诘难是免不了的了,弄不好还会军法处置——他早就看出来,固新这几天心里正憋着火,军法的大棒正高高举起,就看谁往前凑了。女真人,固新不愿下手;契丹人,固新不好下手;但是北地汉人……固新还不朝死里下手?

陈奎这时最想干的事,就是将营寨南门值守的值星官以及他的手下全砍了。

“今夜南门的值星官是谁?”陈奎唾沫横飞地咆哮着。

身这的亲卫慌忙向营帐外跑去,过了一会跑回来报告:“是蒲辇方洪。”

“把他抓来,老子要砍了他!”陈奎拔出腰刀,咬牙切齿地虚空乱劈。仿佛方洪就在眼前,被他乱刀剁成肉酱。

“是,将军!”亲卫还是习惯用南朝的将官来称呼,然后又急冲冲跑了出去。

看到越来越猛烈、几乎燃烧了半个军营的火势,陈奎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正不知该组织士兵救火好呢,还是干脆收罗残存的士兵,撤出已成燎原之势的军营。

陈奎正为难间,却见亲卫火急火燎赶回来,顿时虎下脸来:“怎么就你一个人,那该杀的方洪呢?”

亲卫急白赤脸,说话都不利索了:“将军,不、不好了……中军大营派来了上千人马,将咱们大营全围住了……还、还指明要将军您前去回话。”

当啷!陈奎手中的腰刀一下掉在地上,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亲卫是陈奎从栾州时就带在身边的心腹,自然急主人之所急,见状忙道:“将军,为今之计,只能前去请罪,然后将罪责全推到南门值星官方洪身上。这样,或许会有一丝挽回的机会……”

陈奎如梦惊醒,无奈点头:“只得如此了,但愿……唉……”

本来南门是距离中军大营最近的,只是眼下南门已陷于一片火海之中,陈奎带着手下数十名亲卫,只得走西门,前往会晤中军来使。

老远就见到西门营寨大开,黑压压一群披坚执锐的骑士,长矛如林,刀光雪亮,更有无数狼牙般的箭镞,在火光的映射下,仿佛蛇信跳动。一股难言的大军威压之势,即便隔着老远,仍令陈奎及手下亲卫们感觉透不过气来。

而在这群骑士的铁蹄面前,是数百名乱烘烘的签军士兵。有的手里拿着行军锅、头盔、木桶什么的,正打算救火;有的则丢盔弃甲,只抢了一些随身财物,要夺门逃生。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全副武装的大军,所有的签军士兵都是茫然不知所措,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些友军们手里拿的不是灭火龙头,而是明晃晃的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