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开荒跳出来质疑时,回答的却不是邓名而是穆谭,在穆谭看来邓名的反应非常合理:“若是一定要林起龙承担责任,那他还怎么肯和我们谈判?又不是他亲口煽动漕工,既然他说是那些属官自行其是,那就让他替我们问罪吧。”
“让林起龙把那些盐商和属官交给我们,我就不信了,这事会不是他指示的。”周开荒冷笑道。
“林起龙怎么可能会把人活着交给我们?再说谁不知道这事的幕后指示是林起龙?但要是不给他一条活路,他不就要和我军死拼到底了吗?”穆谭哭笑不得地再次答道:“刚才提督提醒了一下,就是要让林起龙知道提督给他一个人情,这事就装糊涂装过去了,让他老老实实地交银子免灾。”
周开荒当然也明白邓名的用意,只是看到那么多漕工不明不白地死了,总有一种替他们追究罪魁祸首的冲动。听了穆谭的话后,周开荒强辩道:“今天林起龙能煽动漕工,明天就能煽动其他人对抗我军。”
“只要林起龙给我们造成损害,我们就要找他要赔偿。”这次出兵明军损失微乎其微,而如果林起龙老老实实地把银子交出来,那明军显然是大赚特赚,所以穆谭甚至有些感激林起龙,觉得若不是他出来找不自在,明军还没有借口敲诈勒索他这么一大笔银子:“那些漕工被林起龙煽动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又不向我们纳税,不为我们当兵打仗,我们管得着他们的死活么?”
“毕竟都是大明子民。”任堂听得有些别扭,忍不住帮腔道:“周兄弟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归根结底还是大明人。”
“攻击官兵的大明子民?”穆谭冷笑一声:“都向官兵动家伙了,那就是反贼,不是什么子民了,杀之有功无罪!我们不杀这帮反贼也就罢了,还要替这帮乱党打抱不平吗?”
任堂不得不承认穆谭说的非常有道理,他立刻就被说服了,并认为自己确实管得太宽了,一群听从伪官号令与官兵对垒的乱贼,被扬州的伪官出卖、杀害也是他们自找的,明显是狗咬狗,任堂作为大明官兵确实没有必要过多地同情这些乱贼。
但周开荒却不干了,他觉得穆谭这话有指桑骂槐的味道:“他们也有苦衷。”
“什么苦衷?反贼就是反贼。”穆谭得理不饶人:“有什么苦衷也该死!有些人意气用事,见了反贼就像见了亲戚,莫名其妙地非要把大笔的银子往外推。”
“胡扯!”周开荒确认对方不是在指桑骂槐,而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上门来了,提高了嗓门就要反击。
“好了,好了。”邓名急忙出来圆场,让周开荒和穆谭停止争斗。
周开荒立刻就住嘴了,而穆谭仍在嘀咕:“提督有命,卑职自然领命,大军孤悬在外,到处都要用钱,都府那边也是恨不得一文钱当做两文花……”
“好了!”邓名再次出声制止了穆谭,对扬州的政策也就此定了下来。
没用多久,扬州的使者就又赶来邓名营中,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河道官兵,他们带着一堆竹篓,里面放着一颗颗死不瞑目的首级。
听了使者的报告后,林起龙快刀斩乱麻,那几个被他派去煽动漕工的几个衙门属官都被立刻拿下二话不说就割了他们的脑袋装在竹篓里给邓名送来;和这几个衙门的官员一起被杀的,还有那些动员漕工的扬州盐商,他们即是知情人也是财主,林起龙右手杀人,左手就派兵把他们的家都抄了。